&ldo;爷,我的额娘热爱诗词,受她的影响我虽说不上是诗文大家,却还算是腹中有墨,在闺阁之中也看了不少杂七杂八的话本,尤其是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爷,你会不会觉得子雅有失庄重?&rdo;想到少女时期的无忧,子雅眼睛显得无比透亮。
他轻轻摇了摇头,&ldo;子雅这般可爱也是我所喜欢的。&rdo;
她抿唇笑了笑,&ldo;我也曾经幻想过与将来的夫婿过着书里面那样浓情蜜意,举案齐眉,夫唱妇随的日子,只是额娘虽然宠溺我,但是大家女子的教导却是样样不落的,后来我也知道书中描写的毕竟只是故事,过日子是不能只有那些情情爱爱的,明白了之后虽然惆怅失落却并没有怎么影响我的心情,只是偶尔心底还是有着那不切实际的幻想,直到现在都还在,爷,子雅是不是一个傻丫头?&rdo;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叹了口气,&ldo;子雅,对不起。&rdo;
她因着他这样一句含着愧疚和怜惜的话红了眼眶,眸子里泛起了浅浅的水雾,&ldo;爷,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贪心了。京中多少女子羡慕我。成婚以来,你总是温柔体贴,出门在外心里也有记挂着我,还没有纳妾,让我不用去面对那些后院斗争,我是多么的幸福呢?只是,爷……你为什么就不爱子雅呢?&rdo;
人是贪心的动物,生活安逸富足就会希望精神感情都美满,子雅的性格里面有着才女所特有的纤细敏感,在她爱上了自己的丈夫之后她也希望能被回报同样的感情,即使她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那么的不切实际,可是承祜那让人沉沦的温柔却每每让她越发的渴望,在这弥留之际,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底压抑许久的问题。
承祜静静看着她哭得哀切,却没有像往常那般去温柔劝慰,他的确无法爱她,那么在这个时候也不愿意用温柔去残忍的伤害她。
哭了一会子雅才止住,脸上有了点郝然,&ldo;对不起,我……我逾矩了。&rdo;
他只是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ldo;子雅,我是喜欢你的。&rdo;
她愣了愣,苦涩的笑了,&ldo;爷,我知道你对我有夫妻之情,但是我却不是你愿意患难与共的人。甚至我并不在你的心上。我有时候也会觉得不甘,是因为我不好你才不爱我吗?但是又很快的对自己说知足吧,嫁给皇阿哥还说什么爱不爱的。可是爷,为什么我要发现你心里有人了呢?因为有了对比,所以我才觉得难受所以才放不开。&rdo;
他心头一震,微微垂下的眼帘闪过一抹杀意,随即温柔的道:&ldo;子雅你说什么傻话呢?&rdo;
她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变化,继续说道:&ldo;爷,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有发觉吧?你的心里有着一个很重要的人,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有时候,我会在你的脸上发现一抹很温柔的笑容,与对我和其他人的笑是不一样的。&rdo;那是发自内心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笑容,让看到的人想得到并生出嫉妒。
她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承祜看着连忙要叫人,却被她拼命摇头阻止,&ldo;爷……咳咳……子雅不行的了……你……可以抱抱我吗?&rdo;
生离死别总是让人难受,他叹了口气,轻轻把她抱在了怀里。
&ldo;爷……这是你第一抱我……&rdo;她挪了挪脑袋,嗅着他身上的清淡檀香,温暖得让人不舍,&ldo;爷……我好羡慕那个住在你心里面的人……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把她纳入府中……爷……你能答应我好好照顾弘昭吗……不让任何人伤害他……即使是你将来那人为你生下的孩子……&rdo;
&ldo;傻子雅,爷答应你,弘昭会是我最宠爱的孩子,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也不会让任何人动摇他的地位。&rdo;承祜低声道,因为很可能他这辈子就只有弘昭这一个孩子了。
子雅安心的笑了笑,&ldo;爷……你偶尔会对子雅说些甜言蜜语……&rdo;
&ldo;要我现在再说吗?&rdo;
&ldo;不是的……其实每次听你说完……我都难受……&rdo;
&ldo;为什么呢?爷可从来没对别人说过甜言蜜语啊。&rdo;
&ldo;呵呵……曾经在一个话本上看到……情深难言……你若真爱一人……反而隐秘……甜言蜜语……多数是说与……不相干之人……&rdo;
的确是情深难言……承祜闭了闭眼,感觉到怀中之人已经了无气息,心里有着因愧疚而生的细微疼痛,俯身轻轻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ldo;承蒙错爱。&rdo;
大福晋的病逝让京中很多人都惋惜不已,看着出殡之时大阿哥那羸弱似能随时晕倒的样子,皆叹息红颜薄命,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之人。
只有承祜知道,他这般表现为的是什么。
胤礽不愿意告诉他佟佳氏临终前为他们下了什么绊子,但是并不妨碍他从康熙细微的眼神动作里推敲出八九不离十的真相。康熙那样带着探究怀疑的眼神他实在太熟悉了,前世两废两立之前,那样的眼神他曾经看过无数次,也曾经无数次的去揣测圣心。
那样隐秘的怀疑还是处于能够扼杀的萌芽阶段,他便开始想办法怎样能打消康熙的疑虑,儿子的出生让康熙高兴得将那怀疑消去了一些,然后子雅的病重,他一步一步在人前人后将自己的三分担忧挂念表现成十分忧郁,营造一幕鹣鲽情深的画面,他要让康熙明白,自家长子喜欢女人甚至还很可能是一个情种。
只是他没想到子雅居然熬不过这一年的冬天,短暂的伤心过后他便立刻决定要利用这一份丧妻之痛彻底把佟佳氏在康熙心里种下的怀疑连根拔出。
胤礽顶着安慰兄长的名头来了大阿哥府,太子与其一向亲厚,所以每天勤快的前来探望似乎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