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何必呢,何必呢?跟他们吵什么嗄?&rdo;
那位松大叔觉得自己应该帮着劝一下子的‐‐现在可给别人立了功去。他要表示表示他也有这个资格,就不安地嘟哝着:
&ldo;唉,真是的,真是的!&rdo;
芳姑太太仍旧反复着她那些话。右手向前面伸出点儿,看来她想要拖开老三‐‐可又怕弄脏了手指。
丁文侯给劝开了之后,一路忿不平地说着,声音发了嗄:
&ldo;我晓得的!‐‐大家看不得我!家里只有哥哥是个菩萨!嗯,我偏不管!他这回回家了‐‐你看我,哼!&rdo;
&ldo;做什么嗄!&rdo;老太太把嗓子放低了些。&ldo;给人家听见成什么话!&rdo;她瞅了丁寿松一眼。
&ldo;看罢!&rdo;老三坐了下来,把帽子一摔。&ldo;哼,叫哥哥就叫老爷。我只配称三老爷‐‐总是三老爷!要叫排行就大家都叫行房,怎么我倒‐‐我倒‐‐噢,这一家只有哥哥是主人啊?&rdo;
&lso;他眼睛发着红,很可怕地瞪着门外面:
&ldo;哥哥还是过继的,不是算我们这房的,高大他们‐‐这些混蛋!‐‐倒叫人家家里的叫老爷!&rdo;
&ldo;唉,不要说了罢,&rdo;老太太显得没办法的样子,似乎那些称呼是另外一个什么有权力的人安排下来的‐‐她也实在感到了一种委屈。&ldo;这个是小事情,要是让人家晓得了‐‐啧,唉!一家人总要和和气气。&rdo;
丁寿松也和了一句:
&ldo;真是的。小事情……&rdo;
&ldo;要你插嘴!&rdo;文侯老三跳了起来。&ldo;你是什么家伙,你是!&rdo;
丁寿松鼻孔发出零碎的响声,全身都紧缩了。他不知不觉地退了一步,就觉得跨到了一块烧红了的铁片上似的‐‐从脚底升上一股耐不住的热气。脸上烫辣辣的,还有给什么小虫子爬在上面一样的感觉。
这算是什么呢‐‐这个老三?看来‐‐他竞要拿打下人的手掌劈到他叔叔脸上来!
芳姑太没开口,只傻瞧着她弟弟。她在怜惜着这位老三‐‐为了这不相干的事情在发脾气伤身体。
房门口倚着小凤子,安闲地抽着烟。脸上爱笑不笑的,眉床肉不住地揎动着:似乎巴不得这件事再闹得热烘些。有时候她瞟老太太一眼,然后视线又停到她三哥哥脸上,显见得她有一肚子话‐‐可是她要卖卖关子。
只有老太太在揝着丁文侯的胳膊:
&ldo;啧,老三!呃,呃!&rdo;
丁寿松抽了一口气,脚底下又悄悄地移开了两步。他脸上还打算维持着那付满不在乎的微笑,腮巴肉可紧得发酸。为了要避开文侯老三的视线,他眼睛老在老太太跟芳姑太脸上打来回‐‐于是在移动的时候,他趁机会瞟丁文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