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再无生人,那侍女也终究忍不住抱怨道:“也亏得公子仁厚,被渔家称作贼子,若是换做奴,定是万万忍不了的。”
卫绥神色不变,懒懒倚在栏杆旁,看向远处的一波江水。
他轻笑,说了句:“无妨。”
前朝纷扰堪堪,一曲高歌编织作了一个梦。
庄生梦蝶终究浮世里一场虚无,一朝梦醒,再不见如今的各种。
渔家说的也未必都是错的,他叛了国,也同贼子无甚么区别罢?
似是远处又响起了渔人的高亢曲声,一直飘荡至远方的朝阳处。
“公子一路奔波,小的还未曾讨教过您的姓名呢。”
“我姓隋,单字一个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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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荀处理完部分朝务后,已是晌午。
他揉了揉发疼的眼角,不住回想清晨赵肆秋的一番话,她说了什么呢——书案上的虎符还完完整整地摆在那里,他却没有刚登基时的热忱了。
那时觉得赵肆秋钳制了他,做什么都不能摆脱赵家的阴影。
如今虎符就在面前,他却感受不到他曾预想了的自得与欣喜。
总是被提醒着这位子是燕襄的,这江山的一切都是他人所剩下不要的。
这叫他怎么甘心。
燕荀拿起虎符,带着玉扳指的手一下下摸着那层层轮廓,神色不明。
真是可笑,他自始至终竟都活在燕襄的阴影里,就连那人死了。。。。都不安生。
他攥着虎符的手愈来愈紧,竟硬生生捏出红痕来。
“陛下!”耳边忽然响起了宦官的声音,燕荀握着虎符的手蓦然一松,皱了眉沉声道:“缘何喧闹!”
那宦臣伏低了身子,颤颤巍巍地回着:“启禀陛下,冷宫那位,不。。。。。。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消息。。。。。知晓了陛下得了虎符的事儿。。。。。。。正在闹呢!”
燕荀听了,不禁冷笑了一声,拂了袖子便站了起来。
“我倒要看看,那卫氏又要弄出什么新花样来!”
他话音刚落,便欲踏出房门,却又忙止住了步子。
“把赵小姐也请进来吧,就说是故人相识。”
他说着,便径自去了冷宫。
“没长眼的,还不快跟上陛下!诶,陛下!您慢点啊陛下!”
——卫漪在这冷宫里待了三年。
燕荀自登基起,便将她锁在这里,再未曾叫她出来过。
也未曾再见到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