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你决定娶,我就一定要嫁吗?”花著雨冷笑着说道,“你赶快起来,若不然,我这簪子会将你脖颈上的筋脉挑破。”
萧胤勾着唇角,悠然笑道:“就如同那一晚对付达奇一般,是么?”
原来,他终究是知道,对付达奇的便是自己了。
“既然知道了,你还不退开。”花著雨也不打算废话,举起手中的簪子……
萧胤却忽然好似受了惊般,眸光凝注着花著雨胸前,脸上浮起了奇怪的表情。
似惊愣,似疑惑……
“这是你的吗?”
花著雨被蛊毒折磨的脑中有些混乱,魂魄似乎飘离了身体,她无意识地答道:“是。”
? “你的?”萧胤慢慢地从她身上跨了下来。
花著雨感觉到萧胤有些异样,睁大眼睛,这才看清楚,他手中拿着的,是她胸前一直戴着的挂坠。
这是锦色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是一个白色的挂坠,非金非银非玉,不知是什么材质雕琢而成,手工很粗糙。形状也不太规则,上面似乎是雕琢着两个字,已经磨平了,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字。
她还记得,那一夜,锦色是如何将这件挂件戴到了她的脖颈上。告诉她,这是她自小戴着的东西,是和家里人团聚的信物。她说她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和家人团聚,这件事,就拜托她为她完成了。
锦色,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代替她是会死的,她是在交代遗言。
“这个竟然是你的!”萧胤重复道。俊美的脸在摇曳的烛火下,流露出丰富的复杂的表情。
认识萧胤这么久,花著雨还是首次看到他脸上呈现出这么丰富的表情。
震惊而不信,欢悦也惆怅,高兴又悲伤……许多对立的情绪在他一向冷冽漠然的俊脸上糅合交织,轮番变幻,真是……说不出的精彩纷呈。
他忽而深邃的紫瞳倏地一收,手脚颤抖地用床榻上的锦被将花著雨狠狠裹了起来,然后,缄默不语地转身离去。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踉跄着几乎跌倒。他离去的背影,很匆忙,甚至还有些仓惶,似乎是落荒而逃。
萧胤离去不久,回雪便匆匆走了进来,一直服侍着花著雨直到天明。
这不堪回首的一夜,她终于挺了过来。东方破晓时,她趴在床榻上,沉入到黑暗之中。
这一觉睡得真的很沉。
她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漂泊,身子变得很轻很软,身边飘过许多熟悉的人影,那是她的亲人和朋友,让她留恋。
在梦里,她很幸福,很快活,她很想沉醉在梦里永不再醒来。
可是,似乎有人不愿她这么幸福。
身畔有人在说话,一会儿低低的斥责,一会儿轻轻的咆哮,似乎还有杯盏落地声,清脆而响亮地传了过来。
“杨御医,你说过,只要挺过一夜,她就会没事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醒来?你说,她到底何时才能醒来,若是救不醒她,我要你陪葬!”强势而霸道的声音,不断地咆哮着。
“殿下,您放心,她的蛊毒发作了一次,已经解去了,如今她只是累极了,所以才会沉睡。等她睡够了,自然会醒来。”
“可是她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有醒来?”
咆哮声持续着,吵得她无法安睡。过了好久,才终于停了下来。她想,她终于可以再好好地睡了。可是,她的手,被谁的手攥住了,攥得很紧,好痛。
“那一年,我才七岁,我在父皇送给我的吊坠上,刻上了你的名字……卓雅。”
“我将它亲手戴到了你脖子上,那时候,你好小,好软,胖乎乎的,被阿妈抱在怀里。你好像晓得这是哥哥送给你的礼物,朝着我挥舞着小手,笑啊笑啊,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笑的像两弯月牙儿,真是漂亮极了,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