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英苦笑着对王名扬说道:&ldo;这里虽然也挤了点儿,但是空气清新,视野开阔,风景优美,总比呆在那闷罐子车厢里要舒服得多,你说是不是?&rdo;
王名扬听后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了什么,问刘世英道:&ldo;徐州离这里远不远?&rdo;
&ldo;不是很远,但照这个样子看来,火车可能得跑十来天才能到达。&rdo;
王名扬一听傻了,&ldo;那我们睡觉怎么办?&rdo;
刘世英顿时也明白过来:&ldo;糟了,我把这一点给忘了!&rdo;
这时火车已经开动了。两人面面相觑,回头向后面一瞧,只见连车厢顶部都已经坐满了人,想要换个位置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耸耸肩,接受了这一现实。
好在沿途风景不错,常常有百姓在路边赶来送别,还向战士们分发水果食物,两人倒是没有饿着。虽然此时已接近年末,天气已经变得很是寒冷,但刘世英与王名扬依然兴致勃勃,一路谈论着路上的所见所闻。然而就在此时,沿途传来了首都南京失陷,日军屠城的不幸消息,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压抑。
川军战士们相互讨论着南京的事情,悲愤之情溢于言表。作为一国之都的政治,军事和经济文化中心的南京,在唐生智坚持了仅仅两星期之后便宣告失守,城内还发生了异常血腥的大屠杀,无论是军人还是平民,老人还是幼童,妇女还是男子,大多都没有逃过被侮辱和虐杀的命运,这让每一个爱国的中国人都感到愤怒:想不到日本人竟然会如此残忍和野蛮,做出这种为世人所不齿的事情来。
接下来刘世英与王名扬都感到心情非常沉重,各自思索着自己的心事。王名扬首先打破了沉默,恨恨地说道:&ldo;小日本太猖狂了,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好看!&rdo;
刘世英摇摇头说道:&ldo;日本人这么做是有目的的,他们希望我们因此而产生恐惧,从而瓦解我们的斗志,然后在对他们有利的情况下与我们议和,最后再慢慢地将中国完全合并为自己的领土。他们不但手段残忍,而且还用心险恶!&rdo;
刘世英接着说道:&ldo;我们会打败他们的,但我们需要时间,需要耐心。我们会让日本人遭受到比我们自己更大的打击,他们的末日就要到来了!&rdo;
王名扬激动地说道:&ldo;但是具体应该怎么做呢?中央军装备好却不敢打,我们川军敢打却又装备不好。国民党军队的头头大多只知道一味保存自己的实力,对抗日出兵不出力,总想着排除异己,大权独揽。看看阎锡山吧,我们川军拼死拼活地为他保卫山西,他倒好,连一句感谢的话都不说,还净把失败的原因往我们身上推。他阎锡山有什么资格让我们为他送命,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让我们为他背黑锅,他何德何能?他只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地方土皇帝而已!&rdo;
&ldo;战场上到处都有中央军逃跑的影子,先是刘峙,然后是韩复榘。他们倒是跑得轻松,却害得我们为他们垫背填坑,难道我们川军是后妈生的吗?为什么给我们的待遇就这么不公平?我们可是自愿出川来参加抗战的,不给发装备也就罢了,还到处遭人家白眼,被人家瞧不起,这仗打得有什么劲儿啊?现在连首都也丢了,于是国民党就丢下老百姓不管,自己先逃命去了。我们到底是被日本人杀死的,还是被我们自己人杀死的啊?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正义和天理?&rdo;
刘世英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王名扬提出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ldo;现在抱怨这些也没有用,我们能做的只有打起精神,不能被悲伤和愤怒冲昏了头脑。我们必须化悲痛为力量,尽可能地去打击敌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改变现状。对于我们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我们必须学会放手,不要自寻烦恼。&rdo;
王名扬擦了擦眼泪,恢复了往常的神态,说道:&ldo;你说的没错,刚才我太激动了,我向你道歉……我只想着当兵杀敌,却没想到军中也有这么多龌龊的事情。&rdo;
刘世英摇摇头,&ldo;没关系,我能理解。国民党的腐败无能是所有中国人有目共睹的,我也常常对此感到不满,有时甚至连一点希望都看不到。若不是发生了西安事变,国民党可能还要和共产党内战下去,那样的话,中国可能也就不能再称为中国了,而是变成了日本的殖民地支那省,被自己的亚洲同胞所奴役。&rdo;
&ldo;但是现在我们既然已经选择了一致对外,就不能再因曾经的恩怨而相互攻击了。这个时候,我们需要的信任他人,哪怕对方仍然恶习难改,执迷不悟。在面对共同的敌人面前,我们必须冰释前嫌,相互帮助,共同度过难关。至于以后的事情,我们谁也无法预料,那就不要再去想它,命运自会有其安排。&rdo;
王名扬问道:&ldo;那你说说看,人类为什么要相互残杀呢?&rdo;
刘世英思考了一阵,说道:&ldo;我也说不清楚,原因太过复杂。有些人是为了利益,有些人是为了生存,还有些人是为了享受,享受杀人的乐趣,好在这种变态的家伙不是很多。人与人之间之所以相互排斥,就是因为对方与自己不同,人们对于自己未知的事物总是会感到恐惧。过度的敌意来自于过度的恐惧,过度的自尊来源于过度的自卑,过度的狂妄来自于过度的懦弱。为了掩盖自己的缺点,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人们学会了互相欺骗,学会了互相残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