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跃不再以沉默逃避,他&ldo;嗯&rdo;一声,藏不住浓郁的哭腔,一睁开眼就陷进看透他一切的目光中,那么温暖,叫他心安。
宁跃张开嘴,失声痛哭。
如果他的父亲不那么偏心,把对哥哥的耐心和赞赏分给自己哪怕一句话。
如果他的母亲不在离开时丢弃他,只身一人成立新的家庭,连一个看望的挂念都不曾有过。
如果他的哥哥不抢夺他、不笑话他,不在他努力争取的时候冷嘲热讽,又缝伤心欲绝的时候恶语诛心。
最亲近的人,联手送给他一个惨淡的童年和少年,造就他刻入心底的敏感与胆怯。
或许懦弱还算不上,宁跃最自傲的地方,就在于坚信自己是个超级乐天派,再悲观,那也是乐观主义者里的悲观人士。
他赌自己一定会进步,不奢望成为当届最优秀的一个学徒,也一定不能是最差的那个,他不能让陆非舟担起&ldo;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rdo;的恶评。
可惜宁跃高估了自己,原来爱情的杀伤力与亲情想比不分高下,每当陆非舟用冷漠的眼光看向他时,他都会深陷自卑,一边自我怀疑,一边无奈地笑问自己:&ldo;我到底喜欢你什么啊。&rdo;
可能就是冷漠之余的那份耐心吧,哪怕再嫌他笨嫌他烦,也从未将他赶走过。
只有最后一次,陆非舟叫他滚,他便滚了。
冷漠的世界,受够了。
可是…可是…
痛哭在收拢的怀抱里越发打不住,陆非舟亲吻他额头,那处昨天受了疼,为了找他撞玻璃了,陆非舟印下第好几个疼惜的亲吻,他摸着他头发,哄道:&ldo;哭得再大声一点,粥做得多,哭累了吃一碗,吃完再哭。&rdo;
宁跃不跟他开玩笑,要不是鼻涕流到嘴里,他还能再发泄个五分钟。
陆非舟拿纸巾伺候他:&ldo;哭气包。&rdo;
从被窝里坐起来,宁跃委屈巴巴地耷拉着肩膀,也不看陆非舟,说:&ldo;你老实交代,不许骗我。&rdo;
&ldo;嗯。&rdo;
&ldo;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rdo;
&ldo;坏主意。&rdo;
宁跃:&ldo;……&rdo;
宁跃换个问法:&ldo;你是不是算计我,而且、而且早就开始算计我?&rdo;
这回陆非舟承认了:&ldo;是。&rdo;
&ldo;那…都算计什么了?&rdo;
&ldo;太多了,比我做过最复杂的计算量还要大。&rdo;
宁跃心烦,他用泪汪汪的眼怒视陆非舟:&ldo;你、你为什么现在这么油嘴滑舌!你能不能切换到以前的人设去!&rdo;
陆非舟失笑,他半蹲在床前,将宁跃的两条腿都抱在怀里,哈巴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