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姑娘来探访我,原想很假很客气地招呼她,要在她面前表现的最好,因为恐怕季康会对她说起我们过去的事。过去,什么过去?我哑然失笑。老李又说对一次,我是个最原始的人,想到这里,表情立刻松弛下来。
姜姑娘很紧张。
“可是银女?”心不由自主地抽紧。
“你真的关心她是不是?”姜姑娘凝视我。
“我自己却不明白所以然。”我苦笑。
“不,她没有消息,是她家里。”
“什么事?”
“她的男人非礼她的女儿,闹大了。”
我睁大眼,有要呕吐的感觉。
“她向我求救,如今这个孩子由我看管,住在局里,歇斯底里,成日大叫大嚷。”
“是哪一个?”我问:“银女下面那个?”
“不,老三,很乖,煎药服侍母亲,带妹妹去买菜煮饭洗碗的那个。”
“禽兽抓进去没有?”
“抓了,我的主意,”姜姑娘说:“他发誓出来要剥我的皮。”
“好,好得很。”我拍拍姜姑娘的背脊。
“老三情况非常不稳定,我很担心。我们这一行有人做得精神崩溃,叫做‘烧尽’,陈太太,真想不干。”她长叹一声。
“不,你要做下去。”
“单是银女这一家都救不了。”
“但你不是要救她们,你只是为尽力。”
“我尽了力吗?我的力,我与我同事的力,到底有限。”
“那母亲如何?”
“她在医院中。”
“你送她进去?”
“是。”姜姑娘说:“她就要死了,整个肺烂光。”
“幼儿们呢?”
“老二带着。”
我们俩坐着很久很久,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可以做什么?”我问。
“什么也做不了。我们袖手旁观,看她们沉沦。”姜姑娘很静静地说。
“这是不对的,你做得已经够多。”
“我怎么了?”姜姑娘以手掩面,“我怎么会这样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