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明臣忠,倒也算得上一个不错的选择!”带着几分赞赏的话语,轻轻传入了院内每个人的耳中。
“谁?护驾!”毕竟是要造反的人,大家反应都算得上合格,无论是年老还是年轻,文臣在激发官气文气的同时,都快速聚拢到太子姬彻的身边,用身体将其牢牢护住。而武将勋贵则是拔出随身佩兵,四下巡视,那竭力激发的兵家煞气与武道真气,倒也让那些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武器看上去有了几分威力。
其实根本不用刻意寻找,在这不大的院落中,很轻易便能发现没有躲藏意思的出言之人。
那是一个身量普通,面容亦是普通的黑袍青年,若非他有着一对刀眉,且眉毛下的双瞳深邃无际,丢到大街上怕是会被当做普通的路人。
但这个被重重保护的院子中,又怎可能出现普通的路人呢?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心中早有些准备的此地地主,钦天监监正李贺。他伸手按下了打算妄动的武将,小步快速地来到青年所在的凉亭旁,手结子午印,躬身便是一礼。
“敢问可是上仙驾临?”李贺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虽然他心中已是笃定,但小心总无大错。
谁叫仙人们在收摄气息威势的能力上,个顶个的强呢,凡人苦此久已。
“你倒是识趣,给本座省了不少麻烦啊!”虽然王渊没对章苍予与刘灵施展过搜魂术,但只凭修持功法的气息,王渊也能确定眼前之人就是自己要找的钦天监监正李贺。
早就到来,且旁听了许久的王渊,自然明白他的真实想法,无非就是打算舍了功名利禄,再求仙缘罢了。
对于识趣且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人,王渊从来都是不吝夸奖的,至于给不给他们真实的好处,却要看王渊当时的心情了。
而王渊此时的心情却是有些复杂的,看着那还有些紧张兮兮的文臣武将,以及被他们围在中间,多少已经猜测出当下情况的帝朝太子,王渊既开心,又有些发愁。
开心的是,自己一来就捞到了一个,围拢在人皇继承人身边的紧密团体,不用麻烦地寻找好用的人道势力,也不用为势力的“健康”发展去操心。
而发愁的是,他王渊要怎样操控这么一个有核心,有组织,甚至很可能有纲领的人道势力。此方仙侠宇宙虽没有法不加贵人的坑爹法则,但所有修行之人都知道,若要施法伤害或控制帝朝官勋体系内的人,肯定会遭受帝朝龙气的反击。
那个盘踞在气运天柱上的金龙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若王渊之对一些王爷国公动手,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对那人皇候补,帝朝太子施法,却是必定会遭到龙气的全力反击。
一朝气运有多强?举个例子:商朝气运能抵住娲皇怒火。
大周帝朝气运虽远逊于封神商朝,但娲皇圣人也不是王渊这个小小的金仙敢去比拟的。所以对于全力出手的金龙,王渊还是很忌惮的。
当然龙气保护也不是全无破绽的,那流行于宫禁之中的魇镇法,就是利用龙气破绽达成作用的。
魇镇法王渊虽然不熟,但是作为魔门老祖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其中原理的。
“利用自身生成的力量危害自己,龙气就不会管……”王渊苦苦思索着,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利用魇镇法控制这些朝臣与太子,但魇镇法并不是一个能长期起效,并稳定维持的法术。
它准备时间长只不过是因为施术者是凡人,没有法力在身罢了,魇镇法实际上是个即时起效的法术,术成人死,妥妥的一锤子买卖。
这种法术别说是维持一个组织诸多人员的忠诚了,就是让其控制一个人,需要做出的改动无疑也是巨大的。
“敢问仙师,可是来护佑太子殿下荣登大宝的?”就在王渊思索的功夫,太子太傅也壮着胆子来到了凉亭旁。
王渊一向不喜欢有人打扰自己沉思,回过头直视老者的双目,就在他打算用心魔幽瞳给这太子太傅一个好看的时候,一种名叫灵感的光辉在王渊的灵魂中突然迸发。
“如果不是植入心魔,而是诱发受术者自己的心魔,再通过禁制控制心魔呢?”王渊知道植入心魔必定会被龙气镇压,但若那些人自己诞生心魔则就不一样了。
龙气不会帮助受保护人镇压“自己”的,而通过控制在“是己”与“非己”两边徘徊的心魔,进而控制那些被龙气保护的人,很可能就会成功。
虽然诱发心魔比植入心魔要麻烦许多,甚至需要王渊给受术人挨个“订制”,但比起毫无头绪,放任“机会”的溜走,却是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想明白这些,王渊看向太子太傅的眼神,瞬间便和善了许多,他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亲切的微笑。
但有见识的人不难发现,王渊的微笑与那些医学生看向小白鼠与实验兔时露出的微笑一般无二。
……
就在王渊小心假设大胆试验的时候,位于一切风暴核心的安庆帝却是难得地“闲暇”了下来。
接受血祭后,恢复年轻样貌的安庆帝姬权,身上仍有化不开的浓浓暮气,显然他的长生目标并没有真正的达成。
为了不引起混乱,破坏后续的计划,他就一直待在那个研究基地的地下岩洞中,除了那些神秘的金甲卫士外,只有一个佝偻的老太监陪伴在身旁。
“魏大伴,你说朕还该继续下去吗?”安庆帝盯着岩洞中央的黑曜石祭坛,以及祭坛上漂浮的魔镜,语带征询地问道。
“老奴不知,一切唯陛下圣裁!”老太监刻板地回答道,神情上却是自然无比,仿佛那就是他心中真实所想一般。
“你呀……”看向这个陪伴自己一生的老仆,安庆帝却是有些苦笑无言,不过他也知道,若非这被他称为“魏大伴”的老太监一辈子谨慎又识趣,也无法活到现在,成为自己唯一的体己人。
将目光转向散发出温暖光芒的岩浆,安庆帝就像一个陷入回忆的老者一般,缓缓说道:“九天坠凡,朕不疯狂,这大周的天下依然会落到那些仙人的手上,朕若疯狂,则帝朝还有一线生机,就算朕败了,为了能尽早收拾烂摊子,朕那不成器的太子也能有条生路,若他不傻富贵一生亦是不难。”
第一次讲述起自己真正的计划,此时的安庆帝不再像一个帝王,反倒是像一个为儿子操碎心的普通老父,平凡,真挚,又坚定无比。
“陛下圣明!”老太监一如既往地附和道,不同的是他那浑浊的双眼中似有点点泪光在闪动。
有时候,疯狂的背后反而是绝对的理智。——王半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