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傻傻的看这江容那藕荷色的身影消失在面前,还是想不起来自己该怎么办,怎么回去和皇后娘娘交差呀
苦恼的走出江府大门的时候,却惊讶的看见宁王府的小王爷居然狼狈的蜷缩在江府的大门角落里,刚才进去的时候倒是没看见,这会儿看见了,见小王爷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也不去多惹麻烦,钻进门外等着的青布小轿里,现在他该烦恼的是,怎样把江容的拒绝去恢复给娘娘
雨照旧是淅淅沥沥的下着,半点也见不得要停的样势,江府古老的屋檐下挂着的铜制风铃丁零当啷的响个不停,隐约中透着不祥的预兆。暗下来的天色中,江府门前的大红色纱制七彩琉璃灯亮了起来,猩红猩红的,在夜色中透出几分诡异的五彩光线!风雨飘摇中的悬阁,可还经得起那万千的狂风大浪
16
淅沥沥的雨下了一整晚,江容居住的寻春小筑外边的青石路被洗濯得有如美玉一般,荧荧地在清晨的晨曦中散发着耀眼的光泽。湿润的空气中到处飘散着佛手丁香的香味。那是江容最喜欢的植物。
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峡暮,接天流。?
儿时爹爹曾经握着江容绵软的小手,一字一句的念给了他听。江容记住的只有那句&ldo;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ldo;当时还被爹爹笑了好一阵子,说是小小年纪就尽记这些诗句,将来,不知是怎样的一个风流人物呢!只是现今大了,倒是不喜欢这些诗句了,总道是太伤春悲秋了些
青纱橱内牙床上,帘帐轻垂,书童端了铜盆悄悄进了来。见床上没有动静,只当是没有醒。放下了铜盆,又悄悄退了出去。灰蒙蒙的室内,只有那帘缦轻飘飘的动了几下
须臾,一阵轻微的咳声自薄薄的帘帐内飘出,隐隐被压抑着。帐内,江容面白如纸,黑缎一样的青丝零落的披散在肩头,越发的衬托出那脸白的吓人,身子不停的抖动着,
冰凉的手指紧紧的捂着没有血色的唇,轻细的咳嗽声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的刺耳,苍白的脸硬生生的被抹上不自然的嫣红。好容易止了咳,身上的月白软缎里衣早是被汗濡湿了近半,难受的拉了拉身上湿粘的里衣,不耐的蹙起了细致的眉,却又不想让下人知道,少不得强自撑着身子,换下了里衣。将湿透的月白软缎里衣扔在一边的竹蹋上,懒懒的歪倒在牙床上,身上已是没了半丝力气,软着身子躺着,看着顶上水墨画白绫帐子微微动着,懒懒的闭上了眼
近日来每日清晨醒来总是要这样的咳一阵子,也不知究竟是甚原因,又懒怠去唤大夫。竟就这样子拖着,只是那贴身小厮看见了湿透的里衣,多嘴问了句,险些被江容掌嘴。自那以后,也无人敢多嘴。因此这府中上下,竟没有多少人知道江容这些日子竟是病了
正自烦闷,又心下不宁。起身走至外间,却见天光大亮,怕是将近晌午。唤了书童进来更衣,梳洗一番。顺便让了书童将那里衣暗暗的拿了下去洗了,嘱咐了不许叫管家知道。这才放了心
出了寻春小筑,一路上,皆是飘荡着佛手丁香的香味。一路赏玩着,路过小花园的月洞门时,又是照旧的朝那斑驳的匾上看了一眼,漆黑的匾上的清漆早已经脱落了,零零落落的只剩下星点的清漆还粘在匾上,云雾川三个字也是被雨水冲刷干净,压根不留半点痕迹。儿时的记忆却又一次涌上了心间
明媚的春日里,欢快的自己,娇笑的姐姐,慈爱的爹娘,佛手丁香的香味儿烟样飘渺的簇拥着那紫色白色的重重叠叠的花影,似乎那儿时欢快的记忆都是在层层淡紫色和白色的花影中交叠而成。伴着浓郁的花香,交织成美好而又遥远的回忆
云雾川,云雾川,真真是如云如雾一般。只是在自己的脑海中存在了
那花园里原还有着许多的垂丝丁香的,只是在姐姐出嫁前都被砍了,一大片的树被砍倒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惹的江容心疼不已。一朵朵白红相交的垂丝丁香花凋落在冰冷的地上,都叫那些卤莽的人践踏了去。然而,平日里最喜欢垂丝丁香的姐姐却没有出来,任由那片丁香树被人砍了,运出去。原先密集的花园里蓦然的多出了一大块的空地,只剩下佛手丁香孤零零的在一边独自开着,看着这花开花谢,姐姐直到出嫁那天,都没有再说起那片曾经美丽的丁香林
着迷一般的,江容跨进了小花园,原先的空地江容让人挖了个小池塘,栽了些荷花莲花之类,夏日的时候在池塘边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很,早已经是记不得垂丝丁香的样子了,只记得那香味儿幽幽的就象儿时娘亲身上熏过的衣料上那阵淡淡的香味,一样只在江容的记忆里存在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姐姐绝望的责问似乎还是响彻在江容的耳中。在满眼白色红色缤纷的垂丝丁香林中,江容看见一袭淡绿色衣裙的姐姐在丁香林中哀哀哭泣,不甘的眼神是那样的清晰,直到现在还是能刺痛江容的心
只因那女子不能登楼的祖训,姐姐虽是才高八斗却也无可奈何,别人都以为她嫁给了皇上是无上的荣耀,却不知道姐姐心里的不甘,心里的恨!书楼,更是魂一样牵拌着姐姐的心。人虽在宫里,心却是在这悬阁。魂牵梦萦,在这悬阁的万千书册中
只因姐姐,是女人,而女人,是上不得书楼的
在江容接掌书楼的时候,江容看见了姐姐期待的眼神,可是最后江容做出的决定,让姐姐永远的失去了登上书楼的机会,江容永远都记得姐姐那个时候绝望和怨恨的眼神!江容现在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