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年纪与仁吉大约相同。不知是剃掉的还是秃头,顶上童山濯濯。
从服装和他的话来推测,男子应该与织作家的葬礼有关。仁吉一边泡茶,一边咒骂似地说道:&ldo;什么待不住,家里的事怎么办?&rdo;
&ldo;宅子里有公司的人在,还有阿节和葬仪人员,他们会处理啦。我做的本来就是外头的工作,没我的事,不需要我。话说回来,仁吉啊,这位是哪位啊?&rdo;
大块头的老人狐疑地打量伊佐间。这也难怪,伊佐间的打扮就算在东京也很引人注目。
&ldo;最近认识的,叫做……&rdo;
&ldo;我姓伊佐间,伊贺的伊,佐仓的佐,中间的间。&rdo;
&ldo;对对对,伊佐间先生。伊佐间先生,这家伙叫出门耕作,是织作家的那个……用人。算用人吧?&rdo;
&ldo;用人?&rdo;
&ldo;喏,就我刚才说的,那个不配当男人的浪荡子的老爸啦。&rdo;
他就是是亮的父亲吧。耕作老人长得有点像外国人,他那张洋风的脸歪了起来。伊佐间心想:他在秃头之前肯定相当受女人欢迎吧。
&ldo;仁吉,你又口无遮拦地把家里的丑事说出去了吗?&rdo;
&ldo;听你鬼扯。什么家里,那是你家,对我来说是别人家。耕作,人言可畏啊。如果你不想要人家说嘴,连对我都别说。不过就算你不说,整个村子也都知道了。&rdo;
&ldo;真拿你没办法……&rdo;
耕作老人的脸又纠结了一下,接着慵懒地起身,走上客间,在伊佐间对面坐下。
&ldo;……头痛死啦,脸上无光哪。&rdo;
&ldo;那是因为你香薰太多啦。伊佐间先生,这家伙和我已经是六十年的老交情了,不用在意他。他是自作自受。&rdo;
就算仁吉这么说,也不好在本人面前唾弃人家的儿子。伊佐间思忖了一会儿,只说了句&ldo;幸会&rdo;。耕作老人说:&ldo;你好,我是出门,让你见笑啦。&rdo;略略缩起了庞大的身躯。
&ldo;你那个蠢儿子怎么了?我刚才瞄了一下,也没在送葬队伍里看见他。&rdo;
&ldo;他不在啦,昨天起就不见人影了。&rdo;
&ldo;又窝到哪个女人家去了吗?&rdo;
&ldo;我怎么知道。本来就已经够难堪的了,又来了一大堆公司的人。都市人的眼神好恐怖啊,说什么大织作家的入赘女婿把公司给搞垮,连葬礼也不参加,还说什么没办法,出身低贱就是这样。真可恶。&rdo;
&ldo;混账,哪有什么低贱不低贱的。不管是织作还是出门,本来不都一样是渔夫吗?&rdo;
&ldo;现在是主人和用人。&rdo;
&ldo;身份……地位不同是吗?&rdo;
仁吉向老友劝茶,露出苦笑。
&ldo;可是仁吉先生,你刚才说现在已经没有身份之别了。&rdo;
仁吉的确这么说过。
&ldo;伊佐间先生啊,家世门第什么的的确已经没有了。可是……是啊,地位还是不同哪。对方是大财阀的有钱人,而咱们只是小穷人啊。&rdo;仁吉自嘲似地说道。
伊佐间有种非常复杂的感觉。
现代已经没有武士农民这种身份上下之别,拘泥于家世门第的风潮也逐渐衰退,但是不知道为何,众人似乎就是无法平等。
或许在阶级社会成长的人,若是少了阶级,就无法认识自己与对象的关系。所以就算制度崩坏了,还是会以其他的阶级替代。如果不确认自己属于哪一个阶级,就会感到不安吗?不,自己与他人的关系,早就变成了一种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