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冯掌柜敛色,“方才还跟你母亲在说此事呢。并非我不想来,实在也是身不由己。”
说到这里,他朝宁夫人看去一眼。
宁夫人说道:“宫中之事都是真儿与裴将军一道揭破的,冯叔不必有顾忌,直说便是。”
冯掌柜这才接着往下说道:“实不相瞒,这几年我们冯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家中铺子接连受到冲击,不是这里遭抢夺,就是那边失火,原先家中的产业,这几年我已经关去了一半。
“每日提心吊胆的,自然也就顾不上别的了。”
“怎么会这样呢?”
“说来话长。”冯掌柜叹道,“一切还得从令祖那年在湖州码头上遭遇危险时说起,而这也是我此番进京的原因。
“那年里外祖父在码头遇险之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母亲多次跟我说,那些日子多亏了冯爷爷您陪伴在外祖身边,替他打理宁家的一切,事后又替我们宁家保住了偌大的家产。”
“这些都不重要,我与宁兄生死之交,这些都是份内之事。”冯掌柜摆了摆手,“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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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外祖父所遭受的那些,我以为纯属意外,后来才知道事出有因。当年在湖州码头上打斗的双方,其中一方竟然正是当时他连我也死死隐瞒住了的皇长子殿下!”
“皇长子?!”
在此之前,傅真早有猜测那次宁泊池遇险或许与皇长子有关,因为老爷子遇险的疑点挺多,其次,正是那件事之后,老爷子送了信给宁夫人,过后不久他又去世了。
几个关键的事情凑在一处,就很难不让人把码头之事跟杨奕锁定在一起了。
“你往下说!”
“这件事情是我在护送他进京的路上,他告诉我的,不过他没说那就是失踪了的皇长子。只是告诉我那是一个极其要紧的人,他被另一伙人追杀,当时中了淬了毒的剑,掉进了水里。
“偏生当时他就在水岸上,皇长子落水之后,应该是出于本能求生,所以拽住了水边他的袍子,将他也扯下了水。
“后来皇长子的人也到了,将他们俩一起转移了。
“就在消失的那一个时辰里,宁兄从他身边的两个护卫身上得知了皇长子的身份,当下就开始施救。
“他是家财万贯的巨贾,用尽了一切办法找来了大夫给皇长子医伤,可他却疏忽了自己被皇长子伤口上的毒感染。
“在掩护他们离去之后,他才露面,但如此也落下了病根。”
“原来是这样!”傅真恍然,果然解开了老爷子受伤之谜,许多疑点也迎刃而解了!
他们也猜到了宁老爷子的病症另有原因,却没有想到原来他是因为救治皇长子而落下了病!
再想到自己与宁夫人在白玉胡同结缘,那桩血案也是与皇长子息息相关,原来他们宁家人与杨奕之间的缘分是如此紧密!
来不及多想下去,她立刻又问道:“当时暗伤皇长子的又是什么人呢?”
“按照你外祖父当时跟我所说的,那伙人应该是大月人!”
“……皇长子到底怎么会跟大月人纠缠在一起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冯掌柜凝重的说,“我在护送你外祖父进京的时候,进入城门的前一天夜里,他把我留下来,告诉了我这件事。
“他始终没有告诉我那就是皇长子,所以我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觉得他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落得如此境地实在太可惜。
“于是他后来又告诉我,让我从此之后小心谨慎,务必要低调行事,尤其要提防大月人。
“我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一则我们南边距离大月十万八千里,尤其当时两国交战,大月人不会有那个胆子敢跨过几千里来南边作恶。
“二则,我只不过是个商人,当天夜里又未曾去往码头,他们没有理由寻找我。
“可我还是想错了,事后几个月的确风平浪静,可等我进京奔赴你外祖父的葬礼之后回到徽州,就得到了家中产业被冲击的消息。
“第一次可说是偶然,可第二次三次马上就跟着来了。我再也不敢大意,对于你外祖父交代我的事情,我更是一个字也不敢往外说。”
“冯叔受苦了。”宁夫人满怀歉疚,“这些年虽说有书信,可你总是报喜不报忧,我对冯家的情况竟然一无所知。”
“这跟你不相干。”冯掌柜说道,“我冯某人满身铜臭,可也万万不敢忘信义二字,我此番进京也不是为了诉苦。”
傅真遂道:“冯爷爷莫非是特意挑在这个时候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