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一个发卡么。”他又开始扯谎,“我之前顺手从安子归家里偷的,现在良心发现了还给人家不行么?他们车里也没少东西,多了东西也那么大费周章,有钱人家是不是都有病啊。”
傅光这人长得其实还算周正,只是心歪了,五官就跟着斜了,梗着脖子瞪着眼睛,和全世界为敌的样子。
“这发卡最多两块钱,你从安子归家里偷走过几万块的首饰,怎么没见你良心发现?”老赵冷笑,丢出一张转账记录,“你和这个人什么关系?”
一条发生在发卡事件当天的转账记录,转账人是石骏誉,金额是十万元。
傅光咂着嘴。
老赵也不急,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等着傅光想出新的谎话。有时候谎话也是一种信息,他瞒得越多,说明傅光和石骏誉之间的关系越紧密。
“我能先问问这发卡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傅光看起来有些犹豫。
“不能。”老赵很爽快地否决了。
傅光啧了一声,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
“这要是什么重大案件,我举报算不算立功?”他搓着手,压着嗓子,猥琐地嘿嘿笑。
老赵抬眸,一声不吭地盯着他。
傅光一边嘿嘿笑,一边别开眼。
“就是这个人让我放的。”他开口了,比老赵预计的要快,“我一开始不敢答应,但是看了下东西也就是一个女人用的发卡,就放个发卡,就给我十万块。”
“有钱人玩得都挺野的,我看这人长人模人样的,以为他让我放的是贺瑫姘|头的东西。”傅光笑得十分猥琐,“男人嘛,也就为了□□那点事愿意出那么多钱……”
“那人长什么样?”老赵打断傅光的絮絮叨叨,拿出五张照片放在傅光面前。
“就他!”傅光半点没犹豫的选出了石骏誉的样子。
照片里的石骏誉,戴着眼镜,笑得正气凛然,讽刺得像是人间小品。
“石骏誉,男,四十二岁,心理咨询师,美籍华人,最后一次出现在诊所的时间是一月七日上午,午饭之后就关机失踪。”老赵看着投影仪里那张石骏誉的照片,表情冷峻。
“根据出入境记录,石骏誉本人已于一月七日下午从新城机场乘坐华航ut506航班出境,目的地是加拿大温哥华,但是在经停台北的时候办理了转机,目前还无法确定他最后抵达的地点。”
“从石骏誉心理诊所就诊的病人记录来看,目前已知的九名受害人包括安子归在内,有三名受害人做过石骏誉的长期病人。而根据石骏誉本人定期参加过的一些公益公开咨询交流的资料整理,有四名受害人和石骏誉有过超过一次的一对一免费心理咨询。”
“这个石骏誉除了心理咨询师这个职位外,也是美国ngh催眠协会的成员,有催眠执照,来中国前一直从事催眠咨询的工作。”
“根据安子归提供的线索和我们后续的调查,这些受害人都经历过所谓的‘鬼压床’,在鬼压床里都看到了一个背着他们哭泣的女人,长期睡眠问题之后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问题,而且全都是在接触石骏誉半年到一年内自杀或者意外身亡。”
投影仪上显示的内容再次变化,出现了几张绘图。
“这是技术组的同事根据安子归和其他受害者家属口述画出来的鬼压床场景。”
加上安子归只有七张绘图,费景明和他那个假弟弟孙其没有和任何人描述过自己鬼压床的经历。
绘图里的场景几乎都一模一样,一个密闭空间,一张靠窗的书桌,书桌上摆放着奇怪造型的雕像,书桌旁边是一个木制落地的报时钟。
一个女人背对着受害人坐着,穿着灰绿色的毛衣,长发,后脑勺别了个粉红色的蝴蝶结发夹,上面有黄色的波点。
七张绘图,不同的人在不同时间点分别口述,画出来的内容除了桌上摆放的雕像形象都不太一样之外,其他的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尤其是背对着他们哭的那个女人,受害人对这个女人的描述从头发的长度到服装的颜色款式,甚至擦眼泪用的左手都一模一样。
这个世界上当然没有鬼,所以做出这种诡异场景并且把受害人一步步逼入绝境的,只有可能是人。
“石骏誉和受害人的交集高度重合,再加上他的催眠工作背景,是目前为止最有可能制造出这种场景的人,所以石骏誉已经可以列为本案重大嫌疑人,但是他现在人在国外,从台湾转机之后就查不到之后的行踪。”
“而且,如果要引渡,我们的证据链还不够完整。”
老赵关掉了投影仪。
“所有人从时间线来看,都是出现鬼压床情况后陆续和石骏誉产生交集的,新城的心理咨询师并不多,石骏誉作为比较出名的那个,和受害者产生这种程度的重合其实是合理的,并不能构成重要证据。”
“目前为止,我们找到石骏誉并且提交引渡申请最大的一个证据,就是傅光指认石骏誉是让他往贺瑫车上放蝴蝶结发卡的人以及他们两人的金钱往来,但是傅光这个人证有污点,并不能百分百采信。”
“最重要的,就像安子归说的那样,石骏誉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找九个毫不相干的人制造出鬼压床的幻觉,把这些人折磨致死?”
老赵沉声下了结论:“我们找不到作案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