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镇凝视面前墙壁,方才他等在门口之时,隐约能听到屋内两人问答,尉迟镇功力极好,按理说只是一门之隔,屋内说话的声音应该会听得极为清楚,如今却……
察觉这点,尉迟镇便转头细细打量这无尘居。
这建筑宛若是浮在湖面的船舶,尉迟镇面前进入无尘居的门掩着,歪头,只能看到那狰狞地瑞兽,灯光下金睛圆睁,像是把门一般。
尉迟镇听着耳畔模糊的说话声响,打量着进口处,想到薛逢的冷淡态度,便并不进入。
尉迟镇往旁侧一看,却见左右手各有一道走廊,绕着无尘居,就像是两条延伸出去的手臂,他心道:“我若从此而行,是否会看到里头的情形?”
尉迟镇心中怀着此念,略一踌躇,便迈步往右手边的走廊上行去。
尉迟镇负手而行,缓缓走出五六步,耳畔说话声响似是大了些,这仿佛说明他人离无尘居内的无艳也近了些,那就是说他此举是对的。
尉迟镇心中微微一宽,复又加快步子,然而十几步后,耳畔的声音却又细微了好些。尉迟镇往那房子细看去,随风却听到簌簌声响,原来沿着墙边种着好些竹子,大概是竹叶声响,挡住了说话声。
尉迟镇起初以为是这个原因,可又走出几步后,他却惊地发现,自己离无尘居越来越远,原来这绕着无尘居的走廊,虽是如同环抱着无尘居一般,但是无形中却斜了出去,就像是往天空长出的树枝,并不是往当中靠拢的,而是伸展开去的。
就在这延伸出去的走廊跟无尘居之间,却是静默起伏的湖水。
从走廊到房舍的距离看似并不远,只要尉迟镇愿意,他振臂跃起,便能直接过去,可这并非君子所为,而且,设计这房子的人若是有意要把走上这座回廊的人跟无尘居隔开,那么在湖水跟房舍上,必然会另有设计。
尉迟镇一皱眉,不知是要继续走下去还是回头……放眼前方,漆黑一片,走廊上竟连灯笼都不见了,唯有借助头顶微弱月色。
尉迟镇暗中咬牙,此刻,他的心也逐渐不安起来,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尉迟镇驻足,凝神静听,耳畔万籁俱寂,唯有夜风吹拂,竹叶发声,湖水微澜,拍在廊下的柱石上,哗啦啦如同浪打。
尉迟镇心跳加速,深看一眼前头如浓墨般未知的夜色,终究回身,大步流星往回而行。
终于走回了无尘居的门口,尉迟镇松了口气,又看一眼里头那屏风,麒麟仍旧,只是耳畔却也仍听不见无艳说话的声音了。
尉迟镇心头一慌,顾不得避嫌,迈步一脚踏上台阶,一步往内,跨过门槛。
门内门外,如同两重世界,方才他在外头,双眸习惯了暗色,乍然入内,头顶灯光忽地大盛,照的室内流光溢彩,竟有几分刺眼。
尉迟镇眯起双眸,极快适应了室内光线,可是放眼看去,却并不见无艳跟薛逢身影。
尉迟镇唤道:“薛公子,无艳姑娘?”此时此刻,心头虽有一点慌张,面上却兀自镇定,只盼是自己多疑。
可是并没有声音回答他,尉迟镇双眸睁大了些,此刻他已经将室内看了个明白,望见麒麟屏风旁边有一道门,当下迈步过去。
拐进去之后,却是间敞开窗的居室,墙角摆放着的花瓶中插着三两枝红梅,染的房中淡香幽幽,当中一张八角檀木桌,两个玲珑坐凳,并无人在。
尉迟镇见无艳跟薛逢并不在此间,更是一惊,瞧见那房间右侧仿佛还有个里间,便又急忙寻去。
如此,竟一直走了三四重的房落,尉迟镇才惊而停步,他想起自个儿在来的路上曾跟无艳说过的话:这房子大有蹊跷。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他在这屋子里急行,这屋子看似四通八达,一重又一重的房间,院落,令人目不暇给,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可是他却从没看到一个人,从没听到一点声音。
就好像无艳跟薛逢已经消失在这湖心的无尘居之中。
尉迟镇心头阵阵发凉,当下不再往内闯,凭着记忆,往后退去。但就算他有着过人的记忆能力,却差点又走错了路。
这房子果真如他所想的一般,简直是一座迷宫。
当重新回到那麒麟屏风前之时,尉迟镇额头已经见了一层冷汗,他双拳紧握,知道自己中了薛逢的道儿。
死死地盯着那麒麟金睛,尉迟镇深吸一口气,让自个儿镇定下来,他闭上双眸,在心中想着方才所走过的每一步路,飞快地,在他心中,无尘居的大体轮廓渐渐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