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斯看上去非常困惑,&ldo;那么,怎么会……&rdo;
&ldo;我一向被人称为单翼。&rdo;
理解的表情出现在加斯的脸上,玛丽斯明白了在风暴镇码头遇见瓦尔的时候,自己脸上是什么模样,并且厌恶地认识到这对瓦尔来说是什么样的感受。
不管加斯有什么感觉,他都力图控制自己。&ldo;我很想自己能跟你说声欢迎,&rdo;他说,&ldo;可是那是个谎言。艾瑞是个甜美、可爱的女人,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同样认识她弟弟,我们都认识。&rdo;他叹气,看着玛丽斯。&ldo;他是你的客人,你说的?那你要我怎么做?&rdo;
&ldo;艾瑞也是我的朋友。&rdo;玛丽斯说,&ldo;加斯,我并没有要求你忘掉她,可是瓦尔不是杀她的凶手,他只是拿走了她的飞翼,不是生命。&rdo;
&ldo;这有什么区别?&rdo;加斯半心半意地抱怨着,他的目光回到瓦尔身上。&ldo;那时候你还只是个小男孩,而且我们都没想到艾瑞会为此自杀。我犯了自己那一份错误,虽然没有你的大,不过我想……&rdo;
&ldo;我没有犯错。&rdo;瓦尔打断他。
加斯眯着眼。&ldo;你的挑战就是一个错误。&rdo;他说,&ldo;艾瑞自杀了。&rdo;
&ldo;如果时光倒流,我仍然会挑战她。&rdo;瓦尔说,&ldo;她不适合飞行,她的死是她自己的错,不是我的。&rdo;
加斯总是温柔又和蔼,哪怕他罕见的生气,大多都是虚张声势和吓唬人的。玛丽斯从未见他的脸变得像现在这样冷酷和尖锐。&ldo;出去,单翼。&rdo;他的语音低沉,&ldo;从这间居所出去,不要再进来。不管你穿没穿飞翼。我不想再看见你。&rdo;
&ldo;我也不会再回来。&rdo;瓦尔平静地说,&ldo;虽然如此,我仍然感谢你的热情和慷慨。&rdo;他笑着转头向门外走去。赛蕾拉跟着他。
&ldo;赛蕾拉!&rdo;加斯说,&ldo;我不是……你可以留下,女孩,我从来没有……&rdo;
赛蕾拉倏地转身:&ldo;瓦尔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恨你们,所有人!&rdo;
她跟着瓦尔一起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当晚,赛蕾拉没有回到她们暂住的地方,不过第二天清晨,她和瓦尔一起出现,俩人都准备好练习飞行。玛丽斯把飞翼递给他们,陪同他们一起沿着陡峭曲折的石阶走上飞行崖。&ldo;竞赛。&rdo;她告诉他们,&ldo;在海岸线上飞,借用海风,保持低空飞行。环绕整岛。&rdo;
还没等到他们飞远,玛丽斯开始穿自己的飞翼。完成这次飞行练习恐怕需要好几个小时,她感激这段时间。玛丽斯感到疲惫和暴躁,没有心情跟哪怕最好的朋友待在一起,而瓦尔从来不算是她的朋友。她纵身一跃,让自己去拥抱风,斜冲向大海的方向。
灰白而安静的清晨,风在她身后恒定地吹着,她驾驭着风,让风把自己吹向更高更远的地方,无论任何方向,那对她而言没有差别。她想要的仅仅是飞翔的感觉,去触摸风的感觉,去遗忘所有的烦恼,所有在这冰凉干净的空气下方的烦恼。
能看清的东西越来越少:靠近斯坤尼岛的海鸥、食腐鸢和一两只夜鹰,这里那里的渔船,远处只有一片汪洋大海,四周都是大海,蓝绿色的海面荡起长长的波纹,在阳光照耀下灿烂着。她看到一群海猫,优雅的银色身形,淘气地在海浪中跳跃,它们有力的脚蹼能够让身体跃出水面二十英尺。一个小时后,她偶然看到一只风幽灵,一种罕见的奇怪鸟类,有着半透明的翅膀,又轻又薄,像是商船的船帆。玛丽斯从来没见过这种动物,虽然她曾听其他飞行者说起过。它们喜欢飞在人们很少达到的高空,几乎从不进入陆地的视线范围。这只一定是在低飞,它在空气中滑行,宽大的翅膀看起来根本没动过,很快,她就失去了它的踪影。
一种深深的宁静感充满了她,她感到陆地上的所有紧张、不安和愤怒都离她远去。这就是飞行的意义,她想,其他的,作为飞行者的职责,为人们传递信息,为她带来尊重、让她生活得更优渥,为她营造生活中的交际网,交友或树敌,还有那些规则、法律或传说,所谓的责任、无限的自由等等,这些都是次要的。对她而言,真正的满足其实是简单的飞行的感觉。
赛蕾拉应该也有同感,她想着。也许这就是自己总是尽力帮助这个南方女孩的原因,当她飞行的时候,她的两颊通红,双眼发光,并且带着愉快的微笑。而瓦尔从来没有这种表现,玛丽斯突然意识到,这个想法让她感到黯然。哪怕瓦尔理应赢得属于自己的飞翼,可他失去了太多,他对自己的飞行技巧有着强烈的自豪感,当他飞行结束的时候,脸上总是散发着得意的光彩,但是他并不能寻找到在空中的快乐。哪怕他赢得飞翼,他都会否定作一个真正飞行者的平和与喜悦。而这种否定,在玛丽斯看来,是瓦尔这一生最残酷的事实。
当她看到太阳的时候,已经几近正午,玛丽斯最终倾斜、转向,在一个优雅的长弧线以后,她开始向回斯坤尼岛的方向飞去。
下午,玛丽斯独自一人待在旅居小屋里,突然,一阵不礼貌的重重敲门声扰乱了她的独处。
来访者是个陌生人,一个矮个子,脸色傲慢,双颊凹陷的男人,灰色的头发披散下来,在后脑勺系成一束。他的发型和毛皮整齐的衣着告诉玛丽斯他来自东方。他的一只手指戴着铁指环,另一只戴着银指环,昭示着他很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