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的计划确实是激怒岛长,直到他忍不住爆发,做一些蠢事‐‐这一点我承认,我也知道这是一场危险的游戏,我知道我可能会死,或者我的某个朋友会死,但这不是,这绝不是一次存心让我像传奇一般赴死的计划。&rdo;
&ldo;埃文,我想要活下来,我爱你,请不要怀疑这一点。&rdo;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ldo;我需要你的信赖,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更需要你的爱,一如既往的爱。&rdo;
&ldo;我明白岛长可能会杀死我,但是我必须得去,必须得冒险,为了活下来,这是我唯一的路。我必须去做,为了科尔,为了巴丽,为了泰雅,为了飞行者‐‐更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是一个有用的人,我必须为了某种需要留下来,你能明白么?&rdo;
埃文看着她,凝视着她的脸,终于,他缓缓点头。&ldo;是的,我明白,我相信你。&rdo;
玛丽斯转头。&ldo;赛蕾拉?&rdo;
赛蕾拉的眼中饱含泪水,她的笑容颤抖着,&ldo;我很抱歉,玛丽斯,但是你是对的,你不得不去。我祈祷你能成功,因为你自身的缘故,也是为了我们,玛丽斯,你要明白,我绝不希望我们胜利的代价是你的死亡。&rdo;
&ldo;还有一件事。&rdo;埃文突然开口。
&ldo;什么?&rdo;
&ldo;我要跟你一起去。&rdo;
他俩都穿上了黑衣。
他们刚上路不到十分钟就遇见了埃文的朋友,小女孩气喘吁吁地从萨塞沿路跑上来警告他们有半打的岛上警卫朝这条路走来。
半小时以后,他们遇见了那群警卫,他们全副武装,携带者尖刺钉锤和弓箭,身上的制服因为长时间的行军已经被泥土和汗渍弄得肮脏。他们恭敬地跟玛丽斯和埃文交谈,对半途相逢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ldo;我们是来护送你们去岛长要塞的。&rdo;年轻的女队长对他们说。
&ldo;好的。&rdo;玛丽斯说。她的回答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在到达要塞山谷前一个小时,玛丽斯终于第一次看到了黑飞者。
在这么远的距离,他们看上去就像小昆虫,一群在天空穿行的黑色斑点。尽管他们的移动缓慢优雅,没有任何昆虫可以比拟。从地平线延绵不绝,从未离开过人们的视线,就算有人刚刚消失在树或者岩石背后,也会立刻有另一个人从那里钻出来。一个接一个,他们在空中形成不断绝的队列,玛丽斯知道,这壮观的队列一直延伸到泰雅斯港,越过岛长的要塞上空,直到大海,然后在碧波荡漾的海面兜个圈儿折回。
&ldo;看。&rdo;她指着天空对埃文说。他看到了,回以她微笑,握住了她的手。不知为什么,这一次看见飞行者,玛丽斯只感觉到愉悦,他们带给她力量和安心。随着她的前进,天上的黑飞者不断排成各种形状和队列,有时她能清楚地看到午后阳光闪耀在银色的飞翼上,还有他们偶尔为了寻找合适风向的折返。
萨塞的小路逐渐并入了泰雅斯港主干道,飞行者们径直从人们头顶飞过,在离要塞不远的路上,人们都在飞翼的投影下行走。玛丽斯现在已经能认出一些人了。有人保持在高空风更为强劲的地方,不过更多的黑飞者在几乎树冠高度的地方掠过,他们银色的飞翼和黑色的着装都非常醒目。每隔几分钟就有一名飞行者掠过玛丽斯、埃文和护卫们的头顶,飞翼的阴影不断刷过他们,就像静默的海浪不停撞击着沙滩。
玛丽斯注意到,警卫们从不抬头看飞行者,事实上,天空中的队列带给他们的只有烦躁和紧张。有个脸色苍白满是痘疤的年轻人,当阴影掠过的时候,明显在颤抖。
接近日落时分,他们爬完了最后一座山,来到第一个哨卡。护卫们拥着他们径直通过,几码路以后,山道开始陡降,这里是整个山谷最佳的俯瞰点。
玛丽斯的呼吸不由自主开始急促,她感到埃文的手突然收紧。
夕阳闪烁着最后的红色,其他颜色退散,阴影赤裸裸地在谷底肆虐。他们脚下的世界似乎浸染在鲜血里,要塞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驼背怪物潜伏在山谷的阴影中,几近黢黑。火把在空气里点燃了热能的涟漪,火光摇曳中,要塞似乎在翻腾颤抖,像一只因恐惧而张牙舞爪的猛兽。
在它的上空,飞行者如狩猎者般等待着。
山谷上空满是飞行者,玛丽斯数到第十个的时候就看不清他们的轨迹了,燃烧的火把为他们带来了上升的热气流,他们驾着气流优雅地爬升,在空中做着各种漂亮的盘旋,一圈又一圈,他们不知疲倦地飞着,等待着,就像食腐鸢耐心地等待阴暗中的野兽死去,一个忧郁、沉闷的画面。
&ldo;毫无疑问,岛长非常害怕。&rdo;玛丽斯说。
&ldo;我们不该在这里停下的。&rdo;护卫队年轻的队长对他们说。
玛丽斯最后看了天空一眼,走下山谷。为泰雅默哀的飞行者们在要塞上空围成一圈不祥的阴影,泰雅斯岛长在他冰冷的大厅里等着他们,他害怕看见天空。
&ldo;我倒是想过把你们三个都绞死。&rdo;岛长开口。
接待室里的木座上,岛长端坐着,手里沉重的青铜剑平放在膝盖上方,跟他白色的衬衫相称的银色金属链在油灯的映照下柔和地反光,而他的脸色和体面的着装完全不搭调:苍白、神情不定,肌肉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