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顿住了,跟萨特思韦特先生四目交汇,“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他是什么人。”最后,她说道。
“我?”
“不是吗?”
他感觉很苦恼。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烦乱。他觉得她希望他能说得更深入一些,而这个深度超过了他的预期。她想让他把那些他尚未准备好承认的东西说出来。
“你知道!”她说,“我认为你知道绝大多数的事情,萨特思韦特先生。”
这是恭维,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因此而陶醉。他很罕见地谦逊地摇了摇头。
“人们能知道些什么呢?”他问,“很少——非常少。”
她同意地点点头。过了片刻她又开口了,声音奇怪地压抑着,没有看他。
“假如我告诉你一些事,你不会笑话我吧?不,我认为你不会。那么,假如,为了继续一个人的——”她顿了顿,“一个人的职业,一个人的专业,这个人要是利用了一种假象——假装自己是某个不存在的人,是他想象出的某个人……这是种伪装,你知道,假扮另一个人,仅此而已。但是有一天——”
“怎么了?”萨特思韦特先生问。
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假象成真了!想象的那件事——不可能的那件事,办不到的那件事,成真了!告诉我,萨特思韦特先生,那是疯了吗——或者你也这么认为?”
“我——”奇怪得很,他说不出话来,好像有什么堵在了喉咙里面。
“愚蠢,”安娜·登曼说,“愚蠢。”
她冲出房间,把萨特思韦特先生以及他那未能说出的告白留在了那里。
下楼吃晚饭的时候,萨特思韦特先生发现登曼太太正在招待一位客人,一个将近中年的黝黑的高个子男人。
“奥拉诺夫王子——萨特思韦特先生。”
两个人相互欠身致意。萨特思韦特先生有种感觉,由于他的介入,之前的谈话中断了,而且不会再继续。但气氛并不紧张。俄国人轻松而自然地谈论的那些话题,让萨特思韦特先生觉得非常亲切。他很有艺术品位,而双方很快就发现他们有很多共同的朋友。约翰·登曼加入了他们,话题集中起来。奥拉诺夫对于车祸一事表达了歉意。
“是我的错。我喜欢开快车——没错,但我是个好司机。就是命运——运气,”他耸耸肩,“我们所有人的主宰。”
“你身上有俄国人的性格,塞尔吉乌斯·伊万诺维奇。”登曼太太说道。
“在你那里也得到了印证,安娜·米卡罗夫娜。”他飞快地反击道。
萨特思韦特先生看了看他们每一个人。约翰·登曼,金发,冷漠,英国人。另外两人,黑、瘦,惊人地相似。他冒出一个念头——那是什么?哦,现在他懂了。《女武神》第一幕。齐格蒙德与齐格琳德——很像,还有异乡人洪丁。他猜测起来。这是奎因先生现身的含义吗?他对一件事深信不疑:奎因先生在哪里出现,哪里就会有大戏上演。这就是吗?老掉牙的三角恋悲剧?
他隐隐有些失望。他原本希望有更好的故事。
“事情都安排好了没,安娜?”登曼问,“我想,这事儿得推迟了。我听见你给罗斯凯美尔夫人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