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司令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总之就是&ldo;不行&rdo;、&ldo;不同意&rdo;。
宇佐美大将心中一动,心想看来这人是真有问题了‐‐他这是心虚啊!
双方僵持起来,何司令越是拒绝,宇佐美越是要玉成此桩婚事。僵持了两个多月,何司令做出了让步,然而态度相当之冷淡暴躁;也没有婚礼,还是五十岚家在大阪的一家豪华俱乐部内摆了宴席,勉强就算是将这养女嫁出去了。
宇佐美大将到了如今,对待何司令就是持着一个观望的态度。何司令要是老老实实的做五十岚家的女婿,那他可以对此人的所有妄举既往不咎;如果这人继续头上长角身上长刺的另搞一套,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而在另一方,何司令却也持着同他相同的态度。何司令这些天一直呆在家里,一面防着暗杀,一面盯着日本人的动静。一旦瞧出什么风吹糙动了,那他立马就跑去城外大营!
何府,东小院儿。
一个青年的日本妇人捧着个点心匣子,在蒙古听差的引导下进了屋子。腊月天,外面死冷的,然而进了房后,扑面的一阵潮气,也未见得暖和许多。
雪子披着一件作为嫁妆的西式大衣,冻得拱肩缩脖的迎出来。一见来人,她的脸上立刻现出又惊又喜的神情,踩着小碎步跑到那妇人面前,用日语唤道:&ldo;年子!你……你怎么会来了?&rdo;
年子将点心匣子放在桌面上,然后就眼泪汪汪的看着雪子:&ldo;小姐……是将军派人把我接过来的!&rdo;
雪子知道她口中的&ldo;将军&rdo;,指的是宇佐美。
&ldo;这次既然来了,是不是就不用走了?&rdo;她眼巴巴的望了这在日本家中一直陪伴自己的下女‐‐在离开日本之时,她的中国丈夫连一个人也不许她带。
年子落了泪,伸出手指指指门外,低声道:&ldo;&lso;那个人&rso;不让我留下。不过将军让我住在他府里,这样可以偶尔来看看您。&rdo;
&lso;那个人&rso;指的自然就是何司令。年子,和五十岚家族中几乎所有的人一样,都觉着雪子这中国丈夫虽然俊美,然而一身的肃杀之气,令人望而生畏,并不是个理想的夫君。
提起了&lso;那个人&rso;,雪子垂下眼帘,长长的叹了口气。
年子早在日本之时,就见识过了何司令的恶劣脾气。此刻看到雪子的可怜模样,又见房内设施简陋,连个正经的火炉都没有,那眼中的泪水便流得愈发汹涌。她挽起袖子弄了点水,将房内打扫擦拭了一番,又趁着阳光明媚,把棉被摊在床上晒了晒。在她干活之时,雪子就打开点心匣子,将里面几样爱吃的糕饼连连的往嘴里送。年子猜测她大概是在这何府里吃不到什么好的,故而不敢回头看她,只怕要哭出声来。
年子在雪子这里耽搁了不过一个小时,外面的听差就隔了窗子催促她走。她见没法子再停留了,就握了雪子的双手,急急的叮嘱道:&ldo;小姐,我要走了,过两天再来看您。将军说,让您平时多留意着那个人‐‐&rdo;
雪子低着头,为了控制眼泪而拼命的吸气,憋的身子都发抖了:&ldo;我看不见他,到这里后一直没有见过他。他们不让我离开院子。&rdo;
年子咬了嘴唇,也是满是泪水,面庞涨的通红:&ldo;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小姐,您既然嫁到这里来了,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和那个人好好相处,不为国家,为的是您自己。&rdo;
雪子刚要回答,不想此时那蒙古听差走了进来,很不耐烦的扯了年子的衣袖,用半熟的汉语喊道:&ldo;走了!该走了!&rdo;年子无奈,只好依依不舍的放开雪子,边走还边回头哭道:&ldo;我过两天还来,您等着我!您要忍耐住啊,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rdo;
雪子眼见从祖国而来的亲人就这样被人连拉带撵的带走了,自己又拘于身份不好前去追赶,就只得掏出手帕捂了口鼻,独自站在阴冷的屋子里,哭得呜呜咽咽。
她是伤心太过,哭的狠了,所以到了后来虽然那眼泪还流着,可是脑子一阵一阵的发晕,站也站不住,只得跌跌撞撞的坐在了一把梆硬的木椅子上。正在用手帕擤鼻子时,她忽然听见外面院门一响,起身隔了窗子向外望去时,就见院门开了一扇,一个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
她心里一惊,赶忙掏出块干净手帕又使劲的擦了擦脸上的涕泪;本想再跑进里间卧室扑点脂粉遮一遮面上泪痕,然而时间有限,只好作罢了。
房门开了,一阵夹了雪花的寒风吹进了个何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