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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ldo;……老号长，我们走吧，去找找贺伢子，你的崽子有话转告他……&rdo;

&ldo;怎么？&rdo;谢石榴有些惊恐，但马上自我安慰，&ldo;不，小碾子肯定没有死……肯定没有死……&rdo;楚风屏搀着谢石榴向回走。谢石榴不断嘟囔着：&ldo;他没有死……肯定没有死。&rdo;

步兵操场。一人全身护具，持木枪与四五个士兵拼刺。此人有点儿心狠手辣，往往一枪命中，能把当兵的刺出四五步仰倒。一支连队围坐成一圈，被这几乎真杀真斗的场面惊得鸦雀无声，张大嘴巴看得傻眼。

楚风屏：&ldo;那人是贺子达？&rdo;

谢石榴：&ldo;除了他还有谁？总是右虚左实，直朝人心口干，老一套。&rdo;

&ldo;好像过狠了点儿。&rdo;

&ldo;练兵嘛……不对头！&rdo;

最后一个兵已被刺得东倒西歪，连连后退，但那杀手仍穷追不舍，连续突刺，最后士兵被一脚踹得仰翻在地，杀手仍扑过去举枪如泰山压顶，欲下狠手！

&ldo;贺伢子！&rdo;谢石榴雷吼一声。杀手听到声音，愣了一下，冷静下来，摘掉护具，果然是满脸大汗的贺子达。贺伸手拉起那个兵，拱拱手，道歉：&ldo;对不住，对不住，小鬼，我杀晕了。&rdo;

连队骤然掌声如潮。那个兵惊魂甫定：&ldo;我的妈耶，差点儿要了我的命！&rdo;

三人来到一排坦克前坐在地上。楚风屏转达姜佑生的意思：&ldo;老姜他也很难过，他要我向你转达……很对不住你。&rdo;贺子达不语。楚风屏又说：&ldo;他是真心的。&rdo;贺子达依然不语。

谢石榴：&ldo;唉‐‐伢子，你已是毒火攻心，敌友不分了。这辈子你大大小小已经吃过九个处分，其中两个都是因为战场上杀红了眼，人家缴了枪，你还杀了人家。&rdo;

贺子达不语。

楚风屏：&ldo;我和老姜结婚以来，从没见他哭过，今天他哭得让人心惊胆战。&rdo;贺子达还是不语。

楚风屏吼道：&ldo;贺子达，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只知道你痛苦，你知道别人痛得比你还深、还深得多吗？你只知道小碾子是你的孩子，其实……&rdo;楚风屏突然清醒，改口道，&ldo;其实他也是老姜千寻百觅从老乡家找回来的，是我看着他长大的！&rdo;

谢石榴：&ldo;伢子啊伢子，如果你还信得过我谢石榴，还拿我谢石榴当你的兄弟，而不是赖在你身边白吃白住的叫花子，你竖起耳朵，听我一句话：姜佑生、楚风屏，是你最亲不过的战友了！我还要说一句，你听着：即使小碾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贺子达，也不至于断子绝孙！&rdo;

大海。当年的谢石娥已经三十七岁，她头戴斗笠，身穿海南妇女常见的服装，摇着船橹，坚毅地眺望着前方。船上划桨的女儿谢盼盼，也已十四岁。

盼盼：&ldo;妈，农场的人昨天就不再找了，我们干吗还找？&rdo;

石娥：&ldo;那是一条人命啊！&rdo;

盼盼：&ldo;经过那么大的风浪，又过了三天了，除非是海龙王的儿子才会活着。&rdo;

石娥自语：&ldo;他不是龙王的儿子，但也差不多。&rdo;

石娥又语：&ldo;昨晚，我问了一个老渔工，他说演习海面的东南方向，有一块干出礁，长年没在海里，很少有人知道它。我们去那儿看看。&rdo;

石娥毫不动摇地摇着船，坚定不移地为贺子达寻找儿子。

一阵恶心，大碾子一下醒过来。他跌跌撞撞地扑出&ldo;艇长室&rdo;，趴到舷边大吐特吐。吐舒服了，他到炊事舱，漱了一下口，拿起一个面包，但他马上提醒自己：&ldo;不能再一下吃太多了。&rdo;他只咬了一口，就把面包放下了。

大碾子走到甲板上，挥拳弄脚，耍了一番，嘶哑地叫道：&ldo;这是我的船！是我贺解放的船！我就是船长！&rdo;他围着船跑着，撒着欢。

突然，他注意到&ldo;弹药库&rdo;三个字。打开铁门，里面是亮铮铮的炮弹。他的眼一亮！大碾子搬出一发炮弹，然后独自操炮，放了出去！他嘴里还乱喊着：&ldo;打台湾啦！解放台湾的战役开始啦！我一个人解放的……&rdo;

一连士兵，穿着衬衣，背手叉腿，在嚎唱《说打就打》。

贺子达光着脑袋，攥着两只拳头，&ldo;恶狠狠&rdo;地指挥着，两只眼睛凶光闪闪……士兵们深受感染，完全不是唱，纯粹在嚎！

远处，谢石榴、楚风屏默默地看着几乎疯狂的贺子达的背影。良久，楚风屏缓缓地说：&ldo;要不，把盼盼的事告诉他吧。&rdo;谢石榴满脸棱角，好一会儿才答：&ldo;小碾子没有死！就是死了，伢子、崽子，还有你，都该挺过去。战场上爬过来的，什么没有遇上过。如果现在丢了个儿子便挺不住了，就该扒掉这身皮！&rdo;

&ldo;……打它个样儿叫它看一看！杀‐‐嘿！&rdo;

一遍唱完。贺子达高吼：&ldo;今天吃饭了没有？！&rdo;兵们喊：&ldo;吃了！&rdo;

贺子达：&ldo;干的稀的？！&rdo;

兵们：&ldo;干的！&rdo;

贺子达：&ldo;鸟！给我重来！两部轮唱。&lso;说打就打&rso;，给我‐‐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