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非常痛,剧烈的痛,但好在也只是一瞬间,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清言以为自己死定了。
他从小没过过好日子,好不容易长大了有钱了,眼看着生活在往高走,可他轻信了人,导致什么都没有了,落得一身狼狈。
虽然如此,他还年轻,日子还有盼头,一场大酒发泄完他所有的怨愤,酒醒之后日子还要正常过,希望还是有的。但偏偏就这么死了。
他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但他想不到,竟还有机会醒过来。
清言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烛火映衬下红彤彤的床帐,以及床沿上坐着的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身着红色长袍的男人。
那人逆着光,他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对方利落硬朗的轮廓,和高大挺拔的身形。
但他能感觉到,那人正低头观察着自己。
这里不是医院,也不是他家,看起来倒像是电视里放的古装剧的某个场景。
“你……,”清言动了动嘴唇,想问明白眼前的情况,可就在他开口的同时,坐在床沿的男人突然动了,他站起身走向屋内掉了漆皮斑斑驳驳的木质方桌,微微探身,吹熄了桌上的红烛。
在这人靠近红烛烛火的瞬间,清言惊骇地睁大了眼。
直到烛火熄灭,脚步声渐渐接近床铺时,清言的脑子里都还回荡着刚才看到的那半张可怕的侧脸。
狰狞的疤痕几乎遍布每一寸皮肤,皮肉外翻,凹凸不平,泛着令人心寒的猩红,看起来简直是活生生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脚步声停在了床边,这面容恐怖的男人站在那里,在良久的沉默后,他在黑暗中爬上了床,渐渐靠近了床上的人。
清言什么都看不见,他几乎屏住了呼吸,感觉到对方俯身在自己面前,近到热烫的呼吸都喷洒在他脸上,粗糙的手指落到了他领口的盘扣上。
清言浑身一颤,忍不住惊喘了一声。
但那只手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停留在那里。
脖颈已经能感受到对方手指传递而来的温度,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屋子里没有一丝光,清言心跳莫名跳快了几拍。
正在这时,他听见一个低沉暗哑的嗓音道:“你爹说你愿意的,是真的吗?”他像是在做某种最后的确认。
清言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面前的男人在对他说话,但他完全不懂对方的意思,他下意识想开口问清楚,可就在这一瞬间,大量不属于他的记忆突然冲进了他的脑海,一个跟他同名同姓的古人短暂而悲惨的一生在那他脑海中快速闪过。
原主出发赶赴院试的前夜,被恶毒继母下药送到了貌丑如鬼的穷铁匠床上,自此不得不嫁给对方。尽管此事铁匠并没有过错,原主婚后却一直难以释怀,对丈夫的体贴温柔通通视而不见,甚至恩将仇报,为了攀高枝,诬告丈夫致其入狱。
铁匠明知一切都是夫郎的阴谋,却还是如其所愿,沉默着走向了断头台。原主自己却也没风光几天,最后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原来,自己竟是穿越了,而且就像是翻阅一本书那样,将原主悲惨而令人唏嘘的一生看尽了。
现代世界被骗情骗财伤透了心的清言湿了眼眶,他想:“你不喜欢我喜欢,你不珍惜他,就让我来珍惜。”
清言从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重活一世,自然更加珍惜这得之不易的好时光。
头还是疼,身体也痛,清言呼吸渐渐急促,身体深处热到不行,他知道是被原主继母偷下的药开始发挥药性了。
他勉力抬手,揽住黑暗中看不出面目的男人粗硬的脖颈,将对方瞬间僵住的身体往下压,唇贴近对方耳边,鼻端闻到了淡淡的皂角的味道,这莫名让他心里安定了几分,之后,他乖顺地轻轻发出一声:“嗯”。
直到这时,领口的盘扣终于被缓缓一粒粒剥开。
屋子里很黑,但眼睛习惯了黑暗之后,能隐约看见人的轮廓。
露出来的胸口皮肤上有浅浅的凉意,清言扭过脸去,身体里的热却烧到了脸上,他不由自主轻轻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