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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多少次了，人们以为皮埃尔就快死了。他饱受精神和肉体双重痛苦的折磨，他已陷入垂死状态，认不出床头的马蒂亚斯&iddot;桑道夫伯爵了！他甚至连莎娃的名字也说不出来了！

然而治疗卓有成效，年轻人日渐康复。医治肉体的创伤远比医治精神创伤要快得多。他的伤口开始愈合，肺部也恢复了正常功能。快到七月十七号时，大夫确信，皮埃尔得救了。

这天，年轻人认出了大夫。他用微弱的声音呼唤大夫的真名。

&ldo;对你而言，孩子，我是马蒂亚&iddot;桑道夫，&rdo;大夫回答他说：&ldo;但只对你一个人而言！&rdo;

皮埃尔望着他，好像急不可待地想听他解释清楚。

&ldo;以后再说吧，&rdo;大夫说，&ldo;以后再说！&rdo;

皮埃尔在一间漂亮的房间里养伤：周围海风轻拂，空气清新，窗户面北、面东而开，窗外流水淙淙，绿荫蔽日，四季常青。在此，皮埃尔肯定会迅速恢复健康。大夫不断地给他治疗，时刻都在他身边忙碌。后来，大夫确认治愈皮埃尔成功在望时，便选了个聪明、善良、绝对可靠的人来当助手。

这就是伯斯卡德，他对皮埃尔如同对大夫一样忠心。不用说，他和马提夫对拉居兹公墓所发生的事绝对保密，他们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年轻人是从他自己的坟墓里被救出来的。

在近几个月中发生的种种事情，伯斯卡德全都知道，因而他对病人也格外关心。皮埃尔和莎娃相亲相爱，却被萨卡尼活活拆散，这理所当然地激起了伯斯卡德对这个无耻之徒的痛恨。送葬行列和婚车在斯特拉顿公馆门前的相遇，在拉居兹公墓里掘墓盗尸，这些都深深地打动了这个善良的人。尽管还不了解大夫的真正目的，但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参与到大夫的计划中去了。

因此，伯斯卡德连忙接受了看护病人的任务。大夫叮嘱他，要他使尽浑身解数，用自己的快乐性格去影响病人，逗他开心。这事他十拿九稳。更何况自那日在格拉沃萨集会上收了皮埃尔两个弗罗林以来，他一直把皮埃尔看作债主，一有机会，他总想千方百计还清债务。

所以，伯斯卡德怀着这种心情，留在皮埃尔身旁，与他谈心聊天，不让他有时间胡思乱想。

正是在这种情形下，有一天，伯斯卡德在皮埃尔的要求下，讲起他是如何结识安泰基特大夫的。

&ldo;小海轮事件，皮埃尔先生！&rdo;他回答说：&ldo;你应该还记得吧！……小海轮下水，把马提夫一下子变成英雄了！&rdo;

皮埃尔并没有忘记格拉沃萨集会那天游艇进港时所发生的重大事件。但他却不知道，两个杂技演员是听从了大夫的建议，才放弃了自己的职业，成为大夫手下的。

&ldo;是啊，巴托里先生！&rdo;伯斯卡德说：&ldo;是的，是这样的，马提夫见义勇为，让我们一下子摆脱了贫困！可虽然大夫有恩于我们，我们也并没有忘了您的恩情啊！&rdo;

&ldo;我的恩情？&rdo;

&ldo;是啊，巴托里先生，那天您差一点儿就成了我们的观众了。您交了两个弗罗林，却转眼就不见了，搞得我们也没演成！&rdo;

听了伯斯卡德的话，皮埃尔回想起来，当时他付了两个弗罗林，正要走进普罗旺斯献技场，却又突然离开了。

年轻人早已忘了这件事，但他却笑着回答伯斯卡德，这是一丝苦笑，因为他又回想起了他挤在人群中去找莎娃&iddot;多龙塔的情形。

于是他闭上双眼，想着那一天后发生的一切。想到莎娃必定已经结了婚，他就伤恸欲绝，恨不能将救活他的人通通诅咒一番！

伯斯卡德看出，格拉沃萨的这个集会勾起了皮埃尔伤心的回忆，他就不再提及此事，甚至沉默起来，只是自言自语道：

&ldo;每五分钟给我的病员服半匙开心药，对啊！这就是大夫开的药方。不过这可不容易办到啊！&rdo;

过了一会儿，皮埃尔睁开眼，又开口问道：

&ldo;这么说，伯斯卡德，在小海轮事件以前你还不认识安泰基特大夫？&rdo;

&ldo;在此之前我们从没见过他，&rdo;伯斯卡德答道：&ldo;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说过。&rdo;

&ldo;从那天起你们就再没有离开过他？&rdo;

&ldo;没有，除了他派我出过几次差以外。&rdo;

&ldo;那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您能告诉我吗，伯斯卡德先生？&rdo;

&ldo;我有理由相信，皮埃尔先生，我们是在一个岛上，因为四周都是海水。&rdo;

&ldo;肯定是的，可我们到底在地中海的什么地方？&rdo;

&ldo;这个嘛，是南，是北，是西，是东，我根本就说不出来！&rdo;伯斯卡德答道：&ldo;管他的，这个无关紧要！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是在安泰基特大夫家里，我们吃得好，穿得暖，睡得香，还处处受人尊重……&rdo;

&ldo;可你要是不知道这个岛的位置，至少该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吧？&rdo;

&ldo;它叫什么名字？……噢！当然知道！&rdo;伯斯卡德答道：&ldo;它叫安泰基特岛！&rdo;

皮埃尔怎么也想不起来地中海上有哪个岛屿叫这个名字，便看着伯斯卡德。

&ldo;是呀，皮埃尔先生，是叫安泰基特岛！&rdo;正直的小伙子回答道：&ldo;这里既没有经度也没有纬度，要是我有个叔叔，他给我写信的收信地址就是地中海！可直到现在老天也不肯给我这份快乐！不管怎么说，它叫安泰基特岛根本不足为怪，因为它归安泰基特大夫所有！至于说是大夫取了这个岛的名字，还是这个岛取了大夫的名字，哪怕我是地理协会的秘书长，也说不清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