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有些钦佩殷怡晴。大约在她眼里,这世上根本没有&ldo;困境&rdo;可言吧。他轻轻一哂,起身回到她身旁,道:&ldo;能走。&rdo;她的脸色苍白,满额浮汗,似已精疲力尽。但她依旧笑着,带着些许得意,道:&ldo;终究还是我聪明吧……若是靠你,还不知怎样呢……&rdo;他点点头,答应了一声&ldo;嗯&rdo;,随后便伸手扶她。她握上他的手臂,却已然使不出力气。她的笑容微黯,身子一软,倒在了他怀里。方才勉强举动,牵扯到了伤口,她的半身裙裳都被鲜血染透,只怕伤势又严重了些。他不敢拖延,抱她起身,循着引水道离开…………殷怡晴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早晨。日光晃晃,微有些刺眼,她抬手略遮了遮,眯着眼睛,尚不清醒。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放下了手,观察自己的处境。身下的c黄铺硬得很,也没见幔帐,想必不是客栈。一扇窗户正对着c黄头,引阳光倾洒。熏风和暖,携着栀子花香,柔柔拂过。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满足地吐出。不论这儿到底是哪,总之没有危险。她这么想着,又觉一阵阵困倦,忍不住又要睡去。就在这时,推门声响,一个苍老的男声轻轻说道:&ldo;……若是退了烧,那便没事了。我带了些药来,内服外敷,保管好的。&rdo;殷怡晴探了探身,就见一个白须白眉、身背药箱的老者从外头进来,想必是大夫。老者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自然是叶蘅无疑。说话间,两人走到了c黄前。大夫见她醒来,温和笑道:&ldo;姑娘醒啦。&rdo;她陪个笑脸,略探了探身,往那大夫身后望去,冲叶蘅笑了笑。叶蘅见她笑得明媚,知她好转,也放了下了心。他微微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大夫坐下,替她把脉诊视,确证她无碍。而后便留下了药,告辞离去。叶蘅送走了大夫,再回到屋里的时候,就见殷怡晴支起了身子,半侧着靠在枕头上,正盯着他,笑得居心叵测。叶蘅避开她的目光,走到一旁的桌子前,整理方才大夫留下的药。&ldo;这是你家?&rdo;殷怡晴开口问道。&ldo;不是。&rdo;叶蘅答得平淡。&ldo;也是……&rdo;殷怡晴四下打量一番,&ldo;若这是家,未免太寒碜了些。&rdo;叶蘅没接话,取了一盒子药膏和棉布绷带走到c黄边,问道:&ldo;你自己能换药,还是我去找个姑娘来?&rdo;殷怡晴听他这么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果然,衣服都已换过,伤口也好好地包扎着。原本还想为此说他几句,但听他方才那话,只怕是&ldo;找个姑娘&rdo;来帮忙的。他一介杀手,竟还如此君子,当真是有趣得紧。她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道:&ldo;我现在还不想换药。&rdo;叶蘅点了点头,走回桌边把东西放了下去,随后就要出门。殷怡晴忙喊住他,道:&ldo;喂,我话还没说完!&rdo;叶蘅闻言,转身回来,等着她说。他的反应总是这般简单慡快,又勾起殷怡晴先前那些思虑。眼前这个男人,与其说是顺从,倒不如说是随兴。聪明如她,有时也想象不出,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她本来是要跟他道谢的,但现在却生出些不甘心来。她带着几分赌气,道:&ldo;说来话长,让我先想想从哪里说起。&rdo;叶蘅无话,找了张椅子坐下。两人就这样安静了下来。对他而言,沉默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可对她而言,这种状态难过万分。若她也不说话,只怕这男人能跟她沉默到天荒地老双双归寂。她心思一转,清了清嗓子,用十足的骄傲,对他道:&ldo;先前若不是我发现了出路,你铁定没命,不谢谢我么?&rdo;的确,昨日是因她提醒,他才发现了磨盘之下的引水道。但他带着昏迷不醒的她,走得并不轻松。更不说后来那群弓箭手用了火箭,浓烟烈火之下,即便藏身在引水道中,也十足艰辛。而后,为了避人耳目,他没有带她回城。村庄易寻,住宿却难,何况还要找大夫……要说救命之恩,只怕早已相抵。但他却还是顺着她的话,道了一声:&ldo;谢谢。&rdo;这一声&ldo;谢谢&rdo;,让殷怡晴大叹了一口气,&ldo;你这个人啊……也罢……&rdo;她无可奈何地垂了头,老实道,&ldo;多谢你救了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