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惊晚上了马车,文时月大大咧咧的冲她抱怨:“我阿兄说以后尽量叫咱们不要同行了,真是叫人不高兴,他们归他们的事,与咱们内院女眷有何干系?”
沈惊晚笑笑没说话。
马车赶了小半天的路终于抵达燕君安通知的和阳。
和阳远离城中,有一座菩提山,菩提山中有一京都达官显贵最爱去的菩提山庄。
前后眦临不少摩崖造像大佛,巨型卧佛像,因着有了浑然天成的佛像,故也被称为“香山”,此香为香火之意,故也少不了常年香火缭绕。
山下较远处是一片群居村庄,郁郁葱葱,白雾新绿,一片盎然绿意,是踏春放风好时节。
沈惊晚她们下了马车后发现有不少人已经到了,身边的陪同丫头和书童各抱着主人家的竹箧,静静等着人来全。
此时正赶春种,热热闹闹,偶有达官显贵带着女眷上山踏春,弟子纷纷避让。
走在路上时不时遇到田野里忙着甩尾驱赶虻的水牛,或者担着水稻秧苗的农户,走过时冲她们羞涩一笑,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善意与腼腆。
放眼望去,目之可及的东侧是一片广袤的田野,长满野草的小径好似棋盘,星罗棋布穿插在田野间。
各色野花开的争奇斗艳,如同星星点点的明星落入凡尘,丝毫不逊色与城中的鲜花铺子,新鲜至极。
这群从未来过乡野间的公子小姐皆是伸头眺望。
文时月夸张的深呼吸,胸口剧烈的此起彼伏,扭头冲沈惊晚惊奇道:“居然没有粪土味儿,有种下雨后的清香,而不是拥挤的京都那种腥味儿。”
沈惊晚抬眼注视着不远处的大片田野,抬臂遮在头顶抵挡艳阳,光线从她周围倾泻而下,照的莹莹白臂如玉雕藕段光洁细腻,曲线柔和。
她嘴角翘起,声音很柔和,带着催人心颤的娇意,缓缓开口:“京都太拥挤,味道不如城郊容易扩散。这里四处散落着农户家,花攀笆篱,炊烟袅袅,自然都是清甜味儿。”
文时月点头认同。
不多会儿,燕君安也到了,只见他同另一名稍显年长的礼乐教习走了来,他环抱着一个竹筐,众人略微惊讶,不解其意。
他走到众人面前,将竹筐放下,众人朝里一看。
嚯,怎么那么多的草鞋?不是来踏春么?
燕君安扫过沈惊晚的脸,见她也面露疑惑,笑着卖了个关子,冲两名襕衫子弟道:“你俩将箩筐先抬上山去。”
这两个年轻子弟长的都极为壮硕,其中皮肤黝黑的那位正是上回欺负过沈惊晚的男子,嘲笑她被退婚是没人要的。
他第一个驳回燕君安的意思,十分不屑一顾:“先生,我自己还有竹箧呢。”
燕君安正半蹲着将竹筐中的一只绿色蚂蚱捉出来,一听这话,先是慢吞吞将蚱蜢放了出去,而后抬眼仰头看向那年轻男子,嘴角笑意更深。
缓缓站起身子,拍去袍角的灰尘。
他个子很高,像笔直的竹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弟子:“竹箧你不是叫书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