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会怎么样……&rdo;
&ldo;会再也醒不过来。&rdo;医生轻轻地说完,转身离去。
走廊内惨白的灯光包围住那个站得笔直的男人。那一刻,叶文彰的眼睛里终于流出了刺骨的悲伤。
死气沉沉的病房内,白,到处都是无情的白。
叶文彰沉默地坐在病床边,手里握着连惜没有挂点滴的手,她的手很凉,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暖不热,就像她的心。
曾经,他真的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以在这个城市呼风唤雨,能任意干预任何人的人生。但是现在,面对生命,面对一个已经完全不想活下去的人,他才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很渺小。
叶文彰低下头,将脸埋进那小小的手掌里,任湿润的液体从眼眶里淌出。
忽然,手中的指尖仿佛动了动,叶文彰后背一僵,缓缓抬起脸,眸子里是连惜浅浅的笑颜。
&ldo;你怎么啦?&rdo;她的声音很小,透着虚弱,可却清清楚楚的。她醒了,真的醒了。
&ldo;连惜……&rdo;他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喉咙都哑了,刹那间,心里竟浮出一种说不出的委屈。他再次垂下头,将那永远高高扬起的面庞,完完全全地放置进那个女孩的手里,哽咽着说:&ldo;你睡了好久。&rdo;
&ldo;对不起。&rdo;连惜痛快地道了歉,却叫男人心里的委屈更甚,眼泪汹涌地流了出来。
几天后。
小花园里,叶文彰推着连惜慢慢走着。通过细心地调养,连惜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可以出来适当运动下了。但他却不放心她下地,坚持要这么推着,连惜笑笑,也由着他。
&ldo;你有心事?&rdo;两人溜达着,连惜突然拍拍轮椅的横杆,示意停下,回头看向叶文彰。
&ldo;没什么。&rdo;叶文彰走到前面,拿出毛毯盖到连惜的腿上,也借着这个动作躲开了她探究的视线。
连惜却不愿轻易放弃。她伸出手,捧起他的脸,正视着他的眼睛,叶文彰没法再回避,唯有看着她,片刻过后,连惜很肯定地说:&ldo;你有。&rdo;
&ldo;对,我有。&rdo;话到此处,叶文彰反倒解脱了,就像一条长长的路总算走到了尽头,不管结局是什么,都该面对了。
他抬起胳膊,握住连惜柔软的小手,在手掌里细细地摩挲着,许久之后,才垂着眼眸,平静地说:&ldo;我送你离开,好吗?&rdo;
连惜怔住,&ldo;你要带我去哪儿?&rdo;
&ldo;不是我跟你去,而是你自己去。&rdo;叶文彰觉得这短短几句话,就已经耗尽了他一生的心力,胸腔里有种钝痛,痛着痛着竟也麻木了,&ldo;我送你去荷泽,以后,你要好好过日子啊。&rdo;话到最后,他居然还笑了一下。
连惜静静地看着他的微笑,有清风在耳边飒飒吹过,她的脑海里不期然地浮现出,那年第一次在荷花塘边遇到他的情景……
当时他还是个少年,还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她笑,俊秀的面容里稍稍带了一点女气,走路时喜欢背着一只手,严肃老成。
一晃,都这么多年了,但他们竟然还在一起,在经过了无数的风波与怨愤后,竟然还如此淡然地坐在一起说话。
时光真的来过吗?
一瞬间,连惜有些恍惚,仿佛只要她一回头,身后就还是那个荷花池。
是谁在漫天的荷花香中扬着头问:&ldo;你就是叶家的二少爷吗?&rdo;
……
那些过去的,散发着清甜气息的回忆,叫连惜的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她回握住叶文彰的手,忽然竟有了打趣他的心思:&ldo;你真要我走啊?&rdo;
&ldo;嗯。&rdo;
&ldo;我会跟叶修泽结婚呐,你也愿意?&rdo;
&ldo;随你高兴。&rdo;
&ldo;那我们也可以生孩子吗?&rdo;
叶文彰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