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说完,因为男人厉声喝止了她。
他脸色难看得难以形容,那句话像是个足以逼至他底线、彻底压垮他的咒语。
但一瞬间,那些压抑的情绪忽然从他脸上都消失了。
穆格瞳眸彻底冷寂,面无表情地移开眼不再看她,接着便站起身,慢条斯理地将衣服穿戴整齐,甚至连领带都一丝不苟地系好。
可是他做这一切时是冷然的,沉默的,每个按部就班的动作都有一种机械感,沉沉的没有半点活气。
最上方有一颗纽扣被他漏掉,他又将领带拆了下来,扣好以后再重新系上,还打了一个完美的温莎结。
然而点烟的手却微不可察地颤抖,打火机火苗微微晃动,摇曳了几次才终于将香烟点燃。
他咬着烟,背对着窗户坐了下来。
月光从窗外铺洒,在他的后背渡上了一层银灰。
烟灰落下。
他沉默了很久,直到那根香烟燃尽。
男人抬起头,目光涩然带着痛苦,而后,却平静地勾唇笑了。
“祝桃,你知道吗?有些话,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
他一开口,祝桃便骤然成了能呼吸的鱼,光着脚站在他两步远的地方,重新找回了自己的阵地,“你都能做出来,为什么我不能说?你不是把我当妹妹看吗?那你今天又做了什么?”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管什么事情,都不应该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他强忍着她触及自己底线的事不提,一如既往地先为她考虑。
这仿佛已经成了本能。
“我乐意!你管不着!”
男人站起来,瞬间遮蔽了大半的月光。
房间里灯光昏暗,刚才两人缠绵时只开了一盏小夜灯。
此时气氛已经荡然无存。
刚才有多甜蜜,此时就有多窒息。
“你这么恨我。”
“是!”
他忽然笑了,唇角的笑弧却分外勉强,几乎是片刻便消弭不见。
“好。”
话音未落,他转身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男人背影萧肃,一向挺拔的脊背此时多了几分颓然,宛如一座笔直的高塔,正在无声地塌陷。
他步履沉重,一步一步地走出她的房间,更像是要踏出那条岌岌可危的边界——边界之外,是她不再有他的生活。
她终于成功刺伤了他,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房门被轻轻关上,好像只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离开。
而他的背影却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紧绷的神经轰然倒塌,祝桃滑坐到地上,忽然大笑出声,像断裂的弦那样笑到肩膀都颤抖起来。
她曾经的痛与恨,终于全部反噬到了他的身上。
他是一切祸根的始作俑者,是干预她人生的恶徒,也是将她从黑暗中拯救出来却又无情抹杀她的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