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收了笑。
即便她跟许宗云说开,谢宁也照常会安排活动,会安排饭局。
许宗云照常来工作室找她,给她打电话,发消息。
就像夜深人静时,走在枝繁叶茂的桦树下,你分不清耳边的梭梭声是头顶的风还是身后有人。
她对许宗云就是这种警惕感,她觉得很烦。
这事还得跟谢宁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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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周清踩着时间来到谢宁的别墅,她是打算心平气和跟谢宁谈,但谢宁对她显然没有那样的耐心。
“可以!!”
谢宁似乎一瞬间被点燃了多年的怨气,她将手里的杯子摔到周清面前。
“你可以不跟他结婚!反正周氏对你来说,还不如你喜欢的男人重要!就像当初你爸让你进公司一样,你根本不在乎他的恳求,不在乎公司发展,更不在乎他的毕生心血!”
“我以为你爸的死会让你脑子清醒一点,现在看来,你从前自私,现在依然自私!”
透明的玻璃杯四分五裂的散落在白色瓷面,就像周清现在心情——剧烈的爆发后,开始细碎的疼。
这种疼,能绵延一生,像缠在她骨血里的病|毒。
周清望着脚边的玻璃片,纤细的五指死死握成拳头,往常的口齿伶俐一瞬间像被打了死结。
她也想问:你凭什么说我不在乎我爸?凭什么说我不在乎周氏?
凭什么?
因为她爸是因为她死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爸爸不会去找向南阳,也就不会暴露他的身份……
向南阳不会死,爸爸不会死,谢宁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不会死。
这三条人命,勒住了她的脖子,让她连质问都不行——
因为没有资格。
谢宁冷笑了几声:“要不是你不肯来公司,你爸也不会想再生下一个继承人!我冒着风险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可因为你!”
“因为你!”
谢宁就似触碰到最敏感的神经,她开始歇斯底里的吼道。
“你害死了我老公!害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只不过让你为了周氏,和许宗云结婚,牺牲一年,甚至几个月的时间,你都不愿意?!”
“要么你现在滚出去,从今以后周氏生死和你无关,你也再得不到周氏的一分钱。要么你和许宗云结婚,等周氏稳定,你离婚也好出国也好,我都不会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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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别墅出来,周清没开多远就在路边停下。
她颤着手,喘着重气从扶手箱拿了一瓶药,抖着送进了嘴里。
隔了一会儿,急促的呼吸渐渐平顺,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底,枯井似得。
车窗外炙热的光,缓而慢的挤进她眼中——漂亮的街景,来往的人和车,过于美好的世界。
她又恍惚了一阵。
又是许久,周清彻底缓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