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我们盟约一生守望相助,不要兄弟阋于墙,你做经天纬地的君主,我做忠直贤明的辅王,肝胆相照,外御其侮,如朋如友,永不相负。今生,我们都做到了。
你用你的肩膀挡住了一切风刀霜剑,臣弟总想着,何时能为你担当一次,如今也算如愿了。
皇帝握住他的手:“便是倾尽天下,我也势必把你救回来!”
第194章上弦惊别鹤,下弦操孤鸾1……
四喜是在慕容府后园的杂物间找到的,都是各房替换下来的旧家具,堆放的乱糟糟,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素常更无人来,四喜被麻绳捆缚着手脚,脑后一个碗口大的血包,流出来的一小滩血早已凝固,鼻端一息尚存。
醒来是第二日下晌,睁眼瞧去,榻前影影绰绰的人,头疼的似要裂成两半,耳畔闹哄哄地响,她想说话,怎奈口乾舌焦,干涩的像是长在了一起,一股热热的汤灌进,混着腥甜的滋味咽了,方才润了润。
隐约一抹靛青色的衣袍。
脑中木木的,思维努力拨开一丝清醒,婆婆的莲叶羹是她亲手做的,吃了半盏便口鼻出血,竟是喝出了砒毒,那个讨人嫌的小姑也中毒了,捂着肚子痛呼,要下人速速报官,被慕容康拦住,说此事尚待查证不可外扬,要她回琉璃小筑禁足,走在回廊上想着势必找出证据来,没留神背后一记闷棍,而后,便堕入了长长的黑暗。
她缓了好一阵子才喘气平稳过来,听见一位老医者的声音,切了脉说还有凶险,不可动弹。
她心里着急,四肢百骸却打不起一丝力气来。
那日在屋中为一对午睡的孩儿摇扇子,隔着窗纱看到慕容姝端着一个呈盘走进月洞门,径直往四少爷的书房而去,她便留了个心眼儿,悄声走到窗下听。
奇怪的是里头半晌静寂无声,直叫她生了错觉,忽听得慕容康悲酸的语腔:“你怎么怎么会做这个跟谁学得?”
静妍鼻音囔囔的,似也在抹泪,答道:“从前一直吃嫂子做的冰酪,整个慕容家只有她会做,我馋了便问几个老下人,摸索出了方子,我记得你从前吃的时候爱添薄荷粉。”
慕容康尝了几口道:“味道不正,你的醍醐没打好,做这个最紧要的就是熬醍醐油。”
静妍吸吸泪:“是,只有嫂子才做的出最纯正的味道。”
勺羹碰磨瓷盏的声音,慕容康和着把眼泪一气吃了个干净,静妍问道:“哥,听说你进中书了,官升两阶,不是说兵书尚书致仕了么,怎么你反倒当了文官?”
慕容康冷哼:“猜忌我呗,不敢给兵权。”
静妍忽道:“哥,我都知道了,咱家那场弥天大祸是谁的始作俑者。”
慕容康语声低沉:“你怎么知道的?”
静妍道:“从弘农来的路上宿在驿馆,夜里起来偶然听到庆哥儿和老管家闲话,说那日邢家的歹人是被故意放出来的,从东城到西城那么远,区区一二百人,为什么能畅通无阻进了我们家,这分明是留了一个杀招。”
慕容康拳头格格响。
静妍嘤嘤抽噎一阵,恨恨地道:“全是阴谋诡计,除掉邢家再清算了淮南军,夺了爹的兵权,把我们一家像囚犯一样押到了这里,十多年了,行走踏步仍被监视着,不得自由,他这是打了个金笼子,要把一家人养成金丝雀,永远飞不出他的掌心,还要施舍以恩惠,让我们对他感恩戴德。”
“妈的!”男人闷喝了一声,传来拳头重击桌板的震响,墙壁一颤。
静妍问:“哥,还记得那天嫂子挺着大肚子躺在血泊中的模样吗?”
慕容康没有作答,隔着窗扇,四喜清楚地感知到他胸腔里烈油滚腾般的痛恨,不由一颗心揪扯着疼了起来,那女人趁机油上添火:“还记得你对着嫂子的遗骨起的誓言吗?要血债血偿,手刃他的至亲至爱两条命,让他也尝一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哥,妹子怎么觉得,这么多年你都忘却了呢?”
慕容康颤抖的声线,泪水如雨:“我没有忘!我他妈一刻也没有忘!”
那女人诡异地说:“他的至亲至爱,是谁呢?”
四喜手捂着心口,霎时间作了无数假设,直到那女人说出:“十一妹,她委身了家族血海深仇的人,已经非我们的至亲骨肉了。”
这厢才恍惚觉悟了什么,心中的疑团顷刻明朗。
她从姚四喜变成姚思绾,原来主子是
耳边回响暗探的话:“主子的意思,让你用一颗赤诚之心关怀他,守护他,为他生儿育女,相伴到老”
四喜跌跌撞撞回了屋,当夜辗转反侧,苦思破解的法子,什么能让一个人的血海深仇消弭?
若是公公还在就好了,四少爷只听他的话,有公公坐镇,无人敢轻举妄动,现在婆婆病得浑浑噩噩,时而清楚,时而糊涂,有时连人都认不准,医者说这是神智早衰之症。
我一个家妇,又非主母,如何能把小姑撵出家门去。
怎么办?怎么办?
不知何时眠了过去,又作了那个久违的梦,这一次无比的清晰。
她好像置身一个很长很长的游廊,雕楹碧槛,没有尽头,她拼命跑着,双腿笨的如坠了石头,两个举着血淋淋大刀的人,身上披着溅满了血的铠甲,狰笑着追上来,她身边一起跑的同伴也是个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半睡半醒的稚子,忽然迸出一道怨恨的目光,伸臂扯住了她,推到在围栏上,跌倒的时候又往肚子上狠狠补了一脚,然后弃逃而去,她便再无力气起来了,歹人追上来,将两把雪森森的刃没入了胸口,血水像喷泉飞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