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着天,只见一个挽着发髻的妇女牵着一个十多岁的男孩走到他们跟前,看着吕博瑜便笑开了:&ldo;吕老师,你把程飞教得真好啊。可惜他爸今天没来看他表演,要不绝对大跌眼镜。我也真是没想到,我是没少被老师叫到学校说这孩子太闹、坐不住、精神不集中、学不进东西什么的,想不到竟然能一连弹两首那么好听的曲子。都是吕老师你的功劳啊。&rdo;
刚刚乍一听到&ldo;程飞&rdo;,吕博瑜下意识地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旁边的孩子。吕博瑜记性很好,即使只是教过一次的学生,再见到也能立马叫出名字,所以刚刚一眼,他就知道孩子的&ldo;程飞&rdo;是哪两个字。等到对面家长热情地表达完感谢,他脸上已是浮上笑容:&ldo;这也是要看程飞对钢琴有兴趣。我只带了他三节课,后面的课都是李老师教的。说起功劳,应该都是他的。&rdo;
程飞妈妈点着头道:&ldo;刚从李老师那过来呢。两位老师都很好。程飞,还不赶紧向老师道谢。&rdo;说着,还按了按程飞的脑袋。叫程飞的男孩乖乖地跟着道了声谢。
&ldo;吕老师,还有个事想和你说。程飞就快期末考了,还要准备小升初。所以不能那么勤地来琴行练琴。能不能请你来家里教他呢。我想如果因为考试就这么把琴荒废了,太可惜了。&rdo;程飞妈妈说起自己的目的。
吕博瑜失笑,这段时间找他私教的人还真多:&ldo;不好意思,最近实在太忙,抽不出时间做私教。我安排李老师过去怎么样,他带了程飞那么长时间,还是他最熟悉程飞。&rdo;
&ldo;我问过他了。他也说课很多没时间,所以我才来找你呢。&rdo;
&ldo;我可以把他的课调整一下,和程飞的时间对上。&rdo;
&ldo;你能做主啊?那太好了,就麻烦吕老师了啊。&rdo;
送走热情的家长,刚刚还站得笔直的张彦,一下又挂到了吕博瑜身上,&ldo;你果然是琴行的招牌啊。你说你身为老板,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忙?&rdo;
吕博瑜抖了下肩,把他的胳膊甩了下去:&ldo;谁让另一个老板不济事。&rdo;
张彦啧了一声:&ldo;这才叫老板好嘛,忙得连自己的时间都没有还叫什么老板。&rdo;
&ldo;行啊,那从明天开始,我就把事儿分一分。我也好久没放假了。&rdo;吕博瑜边说边往办公室走去,接下来的汇演让朱莉他们盯着就行。张彦赶紧跟上:&ldo;我就说说,你还当真啊。我也是有在忙的,拓展生源、拉投资赞助、挖优质钢琴老师,很多事要做……&rdo;正说着,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张彦没停住脚步一下撞到了他后背,&ldo;……怎么了?&rdo;
吕博瑜没回他,而是转头看着旁边的琴房。张彦也转过头,一个男生正坐在钢琴前弹《欢乐颂》。
男生挺赏心悦目的,穿着米黄色v领宽松线衫,搭着黑色休闲裤,很斯文秀气,而且弹得很专注。只是他的技术实在是……很烂。
&ldo;你先去办公室吧。&rdo;吕博瑜头也没回地说。
&ldo;怎么了?&rdo;张彦好奇,&ldo;你认识?&rdo;
吕博瑜点头:&ldo;一个学生,我去说几句。&rdo;
对于吕博瑜的学生竟会弹得这么烂,张彦还挺好奇的。但看到吕博瑜进去一副指导的架势,便不再多问地往办公室去了,他再怎么八卦也不会八卦到学生身上。
吕博瑜没想到会看到陈非,也没想到陈非又是一副不同的面貌---温润清秀,静静地坐在钢琴前,仿佛连他周身的空间都静了。
吕博瑜先被琴声吸引的,实在弹得太烂,尤其还是自己前不久才教过人的一首曲子。当视线转到琴房里,他承认自己有点怔住,因为这个男生给人的感觉很不错。可是,不用三秒看清这个男生是谁时,吕博瑜只想皱眉了。如果不是受不了刚教过的曲子被陈非弹得这么破破烂烂,他不会进琴房。
&ldo;错了,re是二指不是四指。&rdo;最基本的错误都会范,说明他的注意力没有像他表现得那样集中。
果然,没看到陈非惊讶地抬起头。他的手只是停顿了下,然后重新从头开始弹起。这一遍,虽然还是断断续续,但音都弹对了。吕博瑜习惯性地在学生弹完一曲之后给出评价:&ldo;不错,要弹出连音,不要停顿。得多练……&rdo;说到一半,看到陈非转了身,微微笑地看着自己。吕博瑜终于还是皱了皱眉。
&ldo;吕老师,那些小朋友弹得真好。你说我能到他们的水平吗?&rdo;陈非笑着问。
吕博瑜的眉头皱得又紧了点,眼前的陈非,既不嚣张混不吝,也不腼腆扮乖巧,而是温温润润地像个小公子一样。吕博瑜搞不懂,几次见面几张面目,陈非到底装个什么劲儿。
而一直关注着吕博瑜的陈非,虽然面上笑得温和,但心里紧张极了。上次那副乖巧的样子好不容易让吕博瑜接受收他做学生,但最后却被江一搞砸。正好现在接了赵爷的case,他就决定用新模样来找吕博瑜,看能不能重新建立好感。可是看着眉头紧锁的吕博瑜,陈非不确定自己这个决定对不对了。
今天过来找吕博瑜没想到会碰上儿童表演,吕博瑜忙得很,所以陈非就窝在琴房边练琴边等。外面不时传来悦耳动人的钢琴曲,再听听自己弹的,陈非羞得耳朵都不想张开了。以防吕博瑜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走掉,陈非弹一两遍就要跑出去看一下,所以弹得很不专注。刚刚也是看到吕博瑜往这边走了,才赶紧跑进来,摆开架势。本来想用一首流利的曲子把他吸引过来,再把他震慑住。结果,人是吸引进来了,可是这效果好像不大好。
看吕博瑜迟迟不开口,陈非讪讪地笑了笑,说:&ldo;吕老师,我今天来是……&rdo;
&ldo;你这样装不累?&rdo;吕博瑜打断陈非。
&ldo;我……&rdo;陈非刚要开口,又被吕博瑜打断,&ldo;还是你觉得我像个白痴?&rdo;
陈非有点懵,他不知道吕博瑜怎么突然就恼了。是他弹得太烂?还是以为他又来死缠他学琴?还是纯粹看到他这个人就烦?
见陈非呆呆地看着自己,吕博瑜才反应过来自己语气过于重了。吕博瑜曲起食指敲敲自己脑门,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累,突然间情绪有点糟糕。他把门关上,走进琴房,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问:&ldo;你今天还是来找我学琴?&rdo;
还在发懵的陈非摇了摇头。正在想着这回该怎么拒绝的吕博瑜意外,竟不是自己意料中的答案,心里莫名地有点奇怪:&ldo;那你来琴行只是来练琴?&rdo;
&ldo;当然不是,练琴我在家练就好了。&rdo;陈非总算从发懵的状态里回来,&ldo;我来找你,有事。&rdo;
&ldo;什么事?&rdo;
&ldo;请你上我家,为我爷爷弹《梦中的婚礼》。&rdo;其实上次一直拜托吕博瑜上门做私教,是不合规矩。把吕博瑜带进case里,不仅对自己,对吕博瑜也不好。这几天遇到好几个偏激的人,陈非庆幸当时吕博瑜没答应他,要不然可能真的会给吕博瑜带去麻烦。而且吕博瑜都那么明确说不喜欢他这个人了,他再脸皮厚,也没打算再缠着吕博瑜。让那什么似曾相似的信任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