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兰笑了笑,“贤君费心了,荣卿陪陛下用的午膳,贤君还是带回去吧。”
长宁不留他的东西,本是怕其他君卿效仿,都来紫宸殿打扰,可宋子非一听长宁见了薛迹,却不肯见他,脸色一黑,也不再多说,气恼地离去,刚从玉凉池畔走过,便瞧见了那个让他气不打一处来的人。
宫人劝道:“主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如今风大,仔细着了凉。”
宋子非冷笑一声,“既然有人不怕冷,那本宫又怕什么,本宫偏要过去会会他。”
宋子非走近,薛迹身边宫人忙同他行礼,明明知道他过来了,可薛迹连头也不回,宋子非见他这般傲慢无礼,咳了一声,“荣卿,好大的架子啊!”
第41章从心薛迹拢了拢身前斗篷,却是要离去……
薛迹拢了拢身前斗篷,却是要离去,“既然贤君喜欢这里,那我就将这里让给你。”
他如今言语之中毫无恭敬,宋子非却没留意,只紧紧盯着他身上披的那件斗篷,冷声道:“如今宫中,只有帝后可着玄色,即便是陛下宠你,你也不能这般违逆规矩!逾制之罪,你可受得起?”
薛迹的脸被湖边的风吹的有些木然,他只瞥了贤君一眼,将手从斗篷下伸出,贤君看他手上包绕着白色绢帕,绢帕上血迹透了出来,他却用另一只手将它按住,那血透的更多,薛迹额前碎发被风吹的散乱,挡住了他一侧眼角,可他上挑的眉眼带着凉薄和讥诮,“我不知道什么是逾制,我这手上的伤是陛下亲自包扎的,我身上这斗篷也是陛下亲手披上的。”
宋子非讽道:“你不过就是个媵侍出身,这般狂悖,如今陛下将你捧得高,可你就不怕哪一日跌下来,摔得也惨吗?”
他一步步走近,贤君忍不住退后一步,又听他轻笑一声,道:“贤君还瞧不上我媵侍的出身,可我为媵侍之时,陛下就已经看过我的身体,后宫之中有许多媵侍,可陛下却只碰了我一个,若说逾制,在贤君看不到的地方可还多着呢。”
贤君脸色顿红,“你放肆!本宫身处君位,你是卿,今日本宫就好好管教你!”
贤君身旁宫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他,“主子息怒啊!”
薛迹却丝毫不怕,“贤君若要处罚,就请尽快,只是我披着的是陛下的斗篷,贤君动手时莫要弄坏了它。”
贤君的手抖了抖,“你以为搬出陛下来,本宫就不敢罚你了吗?宫中有尊卑有序,你以下犯上,本宫为何罚不得!”
“贤君当然罚得了。”薛迹将手心的血痕给他看,“不过我只是伤了手,陛下就心疼得不得了,贤君伤了我,自有陛下会来为我擦药,我求之不得呢。”
薛迹越往前,贤君越是往后退,到最后只听见薛迹嗤笑一声,而后从他身边走过去,像是在嘲讽他外强中干,根本不敢对他怎样。
立政殿,贤君将此事道来,待提到那玄色斗篷之时,萧璟终于有了些反应,贤君道:“到底不是嫡出公子,上不得台面,那样的话竟也说得出口。殿下,臣侍知道自己以往任性妄为,如今已是处处小心,可若是被人骑到头上还要忍耐的话,还不如撞死在墙上,也算留了气节。”
萧璟皱着眉,“说那些气话又有什么用?”
贤君垂着头,“臣侍以前对殿下不敬过,可殿下不与臣侍计较,臣侍知道殿下宽宏大量,但臣侍这次绝不是争风吃醋,实在是有苦难言。”
萧璟将问题丢给他,道:“那你想让本宫如何处置他?罚跪,还是让人对他动刑?”
宋子非恨不得这些都加到薛迹的身上,可这话他却不敢说。
萧璟缓缓道:“贤君啊,你哪里都好,可就是沉不住性子,荣卿得宠,是整个后宫都知道的事,可敢跑到本宫面前,让本宫处置他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宋子非撇撇嘴,“是臣侍性子直,不像他们,圆滑世故。”
萧璟对他的话不予置评,“你可知道,陛下已经一月未去清凉殿了。”
宋子非疑惑地看着他,“难道陛下是因为行宫里的事?”
“陛下对后宫中的事清楚得很,你若是真的想保全自己,就不要想着动荣卿,反而要离他越远越好。得罪了本宫不要紧,可得罪了陛下,你怕是就没有心思来找本宫诉苦了。”
宋子非被他这番话说的有些后怕,最后讪讪地离开了,玉林进来时见萧璟正扶着额,笑了一声,“殿下别为这些人烦心,他们的心里能有什么呢?实在浅薄得很。”
萧璟长舒一口气,道:“本宫不是为了贤君而心烦,而是为了陛下。她放了长平,让萧家乱作一团,在宫中又纵着薛迹,让后宫里也不得安生。”
玉林笑道:“偏偏这些事,殿下都躲不过去。”
萧璟瞥了他一眼,“你还有心情看好戏?”
“奴才岂敢,不过今日陛下会过来,奴才已经安排好了晚膳。”
萧璟有些恍神,道:“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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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迹刚到永恩阁,陈太医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薛迹将身边宫人屏退,与陈太医一道进殿去。
薛迹方才的神色早已经收起,问道:“叔父怎么过来了?”
陈太医面色不虞,“荣卿不肯见我就罢了,难道如今陛下让我过来,荣卿也要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