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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看来，只有一步一步地慢慢来了。

她回身掩上门，向着冬之馆走去，准备赴那个赌酒之约。

极北的漠河，即便是白天天空也总是灰蒙蒙的，太阳苍白而疲倦地挂在天际。

薛紫夜指挥侍女们从梅树底下的雪里，挖出了去年埋下去的那瓮&ldo;笑红尘&rdo;。冬之馆的水边庭园里，红泥小火炉暖暖地升腾着，热着一壶琥珀色的酒，酒香四溢，馋得架子上的雪鹞不停地嘀咕，爪子抓挠不休。

&ldo;让它先来一口吧。&rdo;薛紫夜侧头笑了笑，先倒了一杯出来，随手便是一甩。杯子划了一道弧线飞出，雪鹞&ldo;扑棱棱&rdo;一声扑下，叼了一个正着，心满意足地飞回了架子上，脖子一仰，咕噜喝了下去，发出了欢乐的咕咕声。

&ldo;真厉害，&rdo;虽然见过几次了，她还是忍不住惊叹，&ldo;你养的什么鸟啊!&rdo;

&ldo;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rdo;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

话音未落，只听那只杯子&ldo;啪&rdo;的一声掉到雪地里，雪鹞醉醺醺地摇晃了几下，一个倒栽葱掉了下来，快落下架子时右脚及时地抓了一下，就如一只西洋自鸣钟一样打起了摆子。

&ldo;当然，主人的酒量比它好千倍!&rdo;他连忙补充。

两人就这样躺在梅树下的两架胡榻上，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他嗜酒，她也是，而药师谷里自酿的&ldo;笑红尘&rdo;又是外头少有的佳品，所以八年来，每一次他伤势好转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于是作为主人的她也会欣然捧出佳酿相陪。

‐‐当然，是说好了每瓮五十两的高价。

&ldo;你的酒量真不错，&rdo;想起前两次拼酒居然不分胜负，自命海量的霍展白不由赞叹，&ldo;没想到你也好这一口。&rdo;

&ldo;十四岁的时候落入漠河，受了寒气，所以肺一直不好，&rdo;她自饮了一杯，&ldo;谷里的酒都是用药材酿出来的，师傅要我日饮一壶，活血养肺。&rdo;

&ldo;哦。&rdo;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湖面，似是无意，&ldo;怎么掉进去的?&rdo;

薛紫夜眉梢一挑，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明白自己碰了壁，霍展白无奈地叹了口气，闷声喝了几杯，只好转了一个话题：&ldo;你没有出过谷吧?等我了了手头这件事，带你去中原开开眼界，免得你老是怀疑我的实力。&rdo;

&ldo;呵，&rdo;她饮了第二杯，面颊微微泛红，&ldo;我本来就是从中原来的。&rdo;

霍展白微微一惊，口里却刻薄：&ldo;中原居然还能出姑娘这般的英雄人物啊……&rdo;

&ldo;我本来是长安人氏，七岁时和母亲一起被发配北疆，&rdo;仿佛是喝了一些酒，薛紫夜的嘴也不似平日那样严实，她晃着酒杯，眼睛望着天空，&ldo;长安薛家‐‐你听说过吗?&rdo;

霍展白手指握紧了酒杯，深深吸了一口气，&ldo;嗯&rdo;了一声，免得让自己流露出太大的震惊。

‐‐怎么会没有听说过!

长安的国手薛家，是传承了数百年的杏林名门，居于帝都，向来为皇室的御用医生，族里的当家人世代官居太医院首席。然而和鼎剑阁中的墨家不同，薛家自视甚高，一贯很少和江湖人士来往，唯一的先例，只听说百年前薛家一名女子曾替听雪楼主诊过病。

&ldo;那年，十岁的太子死了。替他看病的祖父被当场廷杖至死，抄家灭门。男丁斩首，女眷流放三千里与披甲人为奴。&rdo;薛紫夜喃喃道，眼神仿佛看到了极远的地方，&ldo;真可笑啊……宫廷阴谋，却对外号称太医用药有误。伴君如伴虎，百年荣宠，一朝断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