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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第1页)

老连长大嘴一咧,笑出粗豪的声音:&ldo;是啊是啊,这文章做不成我急啊,你得捉着手腕子教啊!&rdo;

小跨院(5)

刘奴奴就抚着他的胳膊说:&ldo;你不急你不急,是天才一点就透。听我给你说啊,这&lso;五花一菩提&rso;不是任谁都能做得成的。你记着啊,最要紧的,是把人要挑对哩。男人要有挑头,女人也要有挑头,撵扇子门你咋关都关不严。&rdo;

老连长的涎水垂到了下巴上,一眼一眼地瞅着老师。

刘奴奴又说:&ldo;做成&lso;五花一菩提&rso;,男人要有三长一短,就是舌头长、胳膊长、家具长、腿短。女人哩,是身子要小、奶子要吊、腰子要软、尻子要撅‐‐‐&rdo;

老连长眼巴眼地等着下文。

刘奴奴说:&ldo;这就成了。&rdo;

老连长咽下一口唾沫,不知是什么味儿,心想这英英武武地活了一辈子,女人伙里也磨掉了几层皮,竟不如一个花鼓艺人玩得精,实在是愧对了手里的枪把子!他张着嘴,似懂非懂地&ldo;哦哦&rdo;了半天,才说:&ldo;得先谢谢了呀,奴奴你真正是床上的老师哩。还有啥花子,也多教学生几招儿。&rdo;刘奴奴就说:&ldo;好老连长哩,咱这儿冬里夜长,没活做了闲得脚心痒痒,除了唱臭臭花鼓子,就在热炕上想着法子寻开心哩。你千万甭拿这当正经,误了你的军国大事奴奴可担当不起啊!&rdo;

老连长一时就感慨万千,他出一口长气,闭了眼,曳着声调儿说:&ldo;唉,年轻着是日逼看脸哩,吃饭看碗哩,那是图排场哩,给眼窝过日子哩!嗨嗨,如今老了,日逼不看脸,吃饭不看碗,才真正是图味道哩,给过日子哩!&rdo;

正说着,十八娃穿一身光鲜衣服进来,老连长就眼睛一闪一闪地有了生动。刘奴奴朝十八娃瞟了又瞟,脸上舒服着,嘴里说:&ldo;这女人进了大户人家啊,就是不一样哟!&rdo;

十八娃上身是长襟盘纽对开的滚边儿软缎夹袄,前清是斜襟的。民国了就时兴对襟,她头上也发丝儿光亮,一个&ldo;猴儿盗金瓜&rdo;的髻儿松松地用丝网兜着垂在后颈,脸廓子虽不如以前圆满,可银盘大脸双下巴的老样子还看得出来。刘奴奴心想,菩萨般的女人却是丫环命啊!看孙庆吉眼角发红鼻腔吸溜,看老连长也有些走神,刘奴奴就举起木碗子,朗声说:&ldo;看酒看酒!&rdo;三人就一阵猛喝,老连长又嫌牌子不对,连声叫着:&ldo;开一箱子&lso;共和牌&rso;,都是杨主席主政了,还喝&lso;四皓牌&rso;,先秦的货色,真真是没长眼!&rdo;一时就忙坏了几个挎娃子。一堆副官参谋见老连长开了新牌子的葡萄酒,又一哇声地过来敬祝。老连长招架不住七杯八木碗,一边用手拨着伸到面前的胳膊,一边说着:&ldo;唱,唱,唱啊,奴奴你装死啊!&rdo;

刘奴奴醉眼朦胧着,眼前飘浮着十八娃的对襟袄袄软腰身子,一听老连长叫唱,嘴一张细溜溜的嗓音就扯了出来:&ldo;盘纽纽袄袄对襟襟儿开,一对对大奶奶露了出来。上身身儿搂住下身身筛,好活的妹妹我眼也睁不开‐‐‐&rdo;

一曲未了,满场的文武官员就哄堂大笑,会唱的跟着曳声儿,不会唱的咧嘴击掌。闹闹哄哄中,老连长竖一根指头朝十八娃勾了勾,十八娃就过来很麻利地捋起袖子揭起他的后襟,伸手进去在脊背上挖了两下。老连长眼一眯,嘴里随着吸气发一声&ldo;咝‐‐‐&rdo;,就竖掌摇了摇手。十八娃知他痛痒解除,就又一边抚荡着指头一边朝出退胳膊。军服外边,看得见女人的手如蛇曲波动,看得见女人雪白的嫩臂让人心动神移,衣褶渐平之后刘奴奴还痴愣着眼。老连长捏着十八娃的肩给刘奴奴说:&ldo;唱,唱那个啊,开,开门调儿,后音儿帮上了拖腔啊,才最有味道哩!&rdo;又顺手推了推十八娃。

十八娃知道她该做什么了,就抚着发髻软着腰子坐到花鼓班子的后边。孙庆吉报了一声&ldo;绣绒花&rdo;就拍动了手中的大铙,一时鼓乐大作,直震得墙上地图的一角儿呼儿揭起来呼儿塌下去,仿佛大会议厅里立马到了盛夏,人人都要热得脱了衣裳。

鼓乐一停,刘奴奴的尖嗓子又细溜溜地扯出来,没完没了地在屋梁上缠绕,末了吐出一句词儿,紧接着就是十八娃合着诸位丑角哼唱拖腔儿,帮衬得奴奴的嗓音儿如波中出莲叶中红杏。那唱词儿道:&ldo;奴在上房绣绒花,看见蝎子墙上爬,伸手去拿它。蝎子回头蜇一刺,一阵儿疼来一阵麻,疼坏我小奴家。早知蝎子毒性儿大,我只绣绒花不拿它,耽搁了两丝儿花。我胳膊疼,手儿麻,叫一声小哥哥哎,蝎子刺进了我的肉呀,你快来把刺拔‐‐‐&rdo;

接下来是丑旦对唱,又有衬腔儿烘托,直把一个少女的向往唱得淋漓尽致:哥哥来了,捉着妹妹的小手,他自己先就心儿慌乱,先用指甲掐刺哩,又用牙尖儿咬刺哩,还用舌尖儿舔刺哩,问一声妹妹疼不疼,妹妹说疼是不疼了,只是手儿麻来腿儿瘫。哥哥就把妹的小手夹在胳肢窝里暖,妹妹说这下麻到了后腰里,哥哥又把妹的小手捂到心口儿里,妹妹说这下麻到了小肚儿里,哥哥又把妹的小手捂到脐窝里,妹妹说这下麻到了心肝儿里,哥哥又把妹的小手捂到交裆里,妹妹说这下麻到了舌根儿里,哥哥说我有一根大刺哩,插到妹妹肉缝里,专给蝎子拔毒哩,妹妹说,不好了,毒汁汁流到了我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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