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有戚戚然:“对极了,人可以忍受一时的困境,但总归要对未来怀满希望,希望才是困境里的支撑力量啊。”
她眼中亮闪闪的,笑容口吻里有着一丝平时难以见到的天真,他觉得今天的她很不一样。
车子开到了一条老式弄堂口停了下来,红瓦灰墙,狭窄的通道里停放着一些摩托车和自行车,抬头仰望,半空中晾晒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和被单。
天光渐暗,下班、放学的大人和小孩子都回来了,家家户户亮了灯光,白天只有老头老太太闲着下棋的弄堂逐渐热闹起来。
“这条弄堂将会是物流园区的中心区域。”
她回首,嵇云川站在弄堂口,他身着一套橄榄色的西服,一针一线乃至袖扣都是欧洲最好的裁缝完成,暖黄的灯光映照在他身上,几个小孩子嬉笑着从他身边打闹而过,此情此景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最平实的俗世烟火与身着昂贵西服的他,交汇成了这个时代最真实却最不融合的一面。
他已走过来:“来,我带你四处看看。”
虽是居民区,但也有些藏在弄堂里的小酒馆、小吃店、裁缝店……隔音效果不太好,能听到房屋里的人们说着鸡毛蒜皮的闲话。
“我刚毕业的时候就租在弄堂里,位置不错,只需花我两千多的租金。”尤清和跟在他后面:“那时候交完租金,还剩六七千块钱,每到月尾还有剩余。”
嵇云川立住不动,等她走到了他旁边,才慢慢迈开步子:“弄堂虽解决了不少低收入人群的生活困难,但若没有自己的特色,被资本吞没那就是必然的。”
一个货郎挑着竹筐走过,见俩人悠闲漫步,便停下来:“要不要麦芽糖?最后一点,便宜给了。”
“麦芽糖?”尤清惊喜道。
她最爱就是麦芽糖,小时候吃坏了几颗牙齿都不肯停嘴,在重庆,在大街小巷总有卖麦芽糖的,这个习惯她一直保持到了高中毕业,到了上海就极少见到了。
货郎将竹筐放在地上,掀开布帘,筐里有砖头大一块白色麦芽糖:“80快钱拿走。”
尤清和问道:“打成小块需要多长时间?”
货郎听闻大喜:“很快,马上就打好了。”说罢,拿了工具就“叮叮当当”的开始了。
俩人站在路边等,秋风渐起,她只穿一件衬衫,不自觉抱住了双肘。
“冷吗?”
耳边刚刚响起他的声音,她就感觉自己手一暖,他的手掌握住了她。
心中一颤,她低下头,声如蚊鸣:“还好,一点点。”
忽然又感觉他松开了自己的手,心中又是一颤,一件带着他体温的外套已经覆盖在了她肩上。
她不敢看他,眼光无处安放,只好盯着货郎的手,见他一上一下打着麦芽糖,心中一层一层掀起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