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深不动声色,他站在原地,与熙攘的环境交相辉映,他在打量路汀,觉得这男孩儿长得特别好看。
只是纯粹欣赏,没有别的心思。
路汀的肢体动作如果仔细看,很不自然,也不连贯,他双手缩在胸前,刻意避免与行人之间不必要的触碰。路汀杵在人多的地方,一段路走得十分小心翼翼,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衣服口袋里捏出一只口罩,很皱了,仔细摊开,戴上脸,花了不少时间。
唐林深觉得奇怪,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把人盯得紧,显得唐突且没有礼貌。他把目光移开了一点儿,路汀小跑两步,停在人行道边上,正好站在唐林深的身边。
两人只隔了一颗树的距离。
桂花树。
唐林深暂时摒弃了清晨市井的烟火气,心无旁骛的,在路汀周身闻到了花香。
什么花来着?
唐林深不动声色地又靠近了一些。
这条路上仅有的几棵桂花树早被人薅秃了枝干,路汀仰头看,看见上端叶子里藏着的桂花,踮脚伸手摘,他个矮,够不着。
路汀在原地转了两圈,回头看花店,没人,他眨眨眼,登上树底下的石台。
这石台不稳,在马路边上常年受到摧残,早松了。唐林深见状不对,跑过去,站在路汀身后。
路汀左右晃了晃,他的一只手在着急忙慌下胡乱扑腾,连带着人一起扫了几片桂花叶下来。
“啊!”
路汀怕了,他闭上眼睛。
在胆颤心惊的失重感里,路汀被唐林深接了满怀。
挺好的,没摔坏。
“小心。”唐林深把人扶稳了,手没松开,搭在腰上。他回身,另一只手向上,摘了一枝桂花,递给路汀。
路汀有些懵,没反应过来,接了桂花枝。他看着唐林深,张张嘴,说不出话,把口罩往下带了一点儿,露出鼻尖。
路汀的鼻尖上有一颗痣,生的精致。
唐林深觉得自己这会儿特像个登徒子,不应该再有多余的动作了。但他职业病犯了,没忍住,几乎是下意识伸出手,捏着路汀口罩的一个角,往上提了提。
防护做到位了。
路汀的右手始终缩在胸前,拇指内扣,骨骼僵硬,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像一只受了惊吓的鹿,眼神惶恐又局促。即便唐林深再如何温润有礼的微笑,路汀的眼睛一直无法跟他对视上。
地上的枯枝都比人有吸引力啊。
唐林深很绅士,他松开了手,说:“不好意思。”
路汀压根不听唐林深说了什么,身体的禁锢没了,他跑得比兔子快。
唐林深看着路汀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回过一些味——他们之间止乎于礼的互动应该是正常且得体的,但路汀的反应却过于激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