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声和尘土搅在一起,让人分不清里面的情形到底是什么样。
尘土散去之后,饥民们都倒在了地上,只有他巍然不动的矗立在那里。
此时,司马懿西南方向传来清脆的拍手声,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年轻男子一边鼓掌一边朝着司马懿他们走过来,身旁还跟着个与司马懿年龄相仿的女童。
越走近时司马懿越发现这个年轻男子是那么的眼熟,可就是在差那么一点就能想到他是谁的情况下,却始终难以突破这一层薄膜的阻碍。
正当他脑汁绞尽之际,身旁的棕鬃马突然举蹄长嘶,也就是这声长嘶,让他联想到了那天为了回家告密在街上于马车之下把自己救出的那个年轻男子,与眼前这个男人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他看起来更加的成熟了,俊逸的笑容是那么的自信、迷人。
郭嘉看了看满脸疑惑的司马懿,笑而不语,随即把目光转移到那孔武男子身上赞道:
“真不愧是‘河北七龙枪’之一张郃,不过少了把枪就是了。”
张郃转过身冷眼看了看貌似嘲笑自己的郭嘉,沉默不语。
郭嘉身旁的小女孩也跟着郭嘉鼓掌笑道:“大哥打得好!”
说罢郭嘉缓缓走向司马懿的面前,半蹲下身体左右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右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长这么大了,我差一点就不认识了,小老弟……”
司马懿抬头正视着眼前的郭嘉,默不作声地扬起胳膊将他的手挡开,。
见司马懿的眼神比起之前看到的时候添了几分锐利的锋芒,郭嘉笑着站起身,对身后的张郃说:“儁乂兄,我们还是就此分别吧,袁绍那边我是不会去的。”
气氛骤然变了,张郃听后攥紧拳头低声说道:“你该不会忘了你现在正在被我押解吧?”
此时司马懿和司马朗才低头看见郭嘉的脚上有着一对沉重的脚铐,只是因衣带过长也遮住不显眼罢了,但是张郃的身手大家都看在眼里,郭嘉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可以拒绝的能力。然而郭嘉那始终挂在嘴角的那抹浅笑总是让人觉得他办得到。
“所以我才会说就此分别。”郭嘉依旧笑着:“阴阳两别嘛……”
张郃抬起步子朝郭嘉走了过去,每走一步脚步声都显得那么的深沉:
“奉孝,你是一定要逼我杀了你吗?”
眼见张郃朝着郭嘉步步逼近,郭嘉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退却,从容地站在那里,但是他身旁的小女孩却一下子挡在了郭嘉的面前伸直双臂央求道:“大哥,你不要杀奉孝哥哥!”
“凝儿,你让开!”
张郃眼睛里已有了杀意:“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伤害他,不过既然他宁死也不愿意为主公效力,我只好遵从将令将他抹杀了。”
“将令?”郭嘉缩小了瞳孔细声猜测:“你奉的是郭图郭公则的将令吧?”
从张郃的眼神中司马懿已经看得出郭嘉的猜测是正确的。
就在双方对峙的僵局难以缓和时,司马朗站起身挡在了张凝的面前,对张郃拱手作揖道:
“方才多谢壮士相救,如蒙不弃,还请三位一同到寒舍一叙。”
起初对于司马朗的话张郃并不为之所动,然而郭嘉却抬起脚朝着身旁不远处的司马宅门迈去了,张凝见状赶紧上前拉着张郃的衣袖往大门走去。
张郃心想张凝在郭嘉的身边时自己若是强行动手肯定会伤害到她,于是便渐渐松开了自己攥紧的拳头,低头跟了上去。
这所有的细节都在司马懿的眼里。
连番天灾人祸后的司马宅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光彩,稍微有些价值的东西几乎都被一抢而空。司马兄弟把大堂收拾干净后司马朗邀张郃一行三人上座,司马懿和司马孚推开了满是灰尘的厨房门,撩去眼前的蜘蛛网后寻找着能够沏茶的茶具,好在这些东西并没有被那些灾民抢走,两人将茶具清洗干净后斟上茶水放在了三人的案前。
席间司马朗看出两个人的身份及意图,尤其是腰悬利剑、雄姿英发的张郃,始终眼睛不离正对面与自己谈笑自若的郭嘉,仿佛随时会从腰间抽出利剑向他劈去似的。
突然张郃站起身,在场所有有都被吓了一大跳,郭嘉却低头轻轻吹着杯中之茶所升腾之白气,仿佛没有看见一般镇定自若。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跟我去邺城?”
张郃的话显然已经是最后通牒了,郭嘉放下杯子毫无惧色抬头看着高大威猛的张郃:
“你之所以会问我这个问题,不就是代表着你已经知道我的答案了么?”
听后张郃笑了一声不再相问,抽出了利剑朝着郭嘉走去,司马朗连忙站起身想要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张郃那泛着寒光的剑刃已经对准了郭嘉的鼻尖,只要他再向前刺一下,郭嘉当场就会一命呜呼,谁也没有能力阻止张郃的行动。
“大哥!”张凝站起身苦苦央求,张郃对此却置若罔闻。
刷的一声,谁也不敢看这一幕,木质席案刹那间一分两半,瘫倒在地上,等到司马朗和张凝慢慢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郭嘉仍旧坐在地上,席案和杯子却被准确的劈开了。
细一看才发现郭嘉的衣襟也被划开了道口子,只是没有伤到皮肉。
张郃再次举剑对准了郭嘉的脖子:“下一剑被划开的就是你的皮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