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兄,你说的那家书肆我晓得,大前日刚开的,到里面瞅了一圈,耐不住手痒,一口气买五六册书册,不只书钱真是便宜。我还听说书肆的东家为了供给咱们更好的试题册,出银子有偿向广大士子征集试题,一经选中不但每道题目给五文钱,而且在购置题册时,书钱只有五成。”
斜对面坐着的另一位修眉俊目的少年,听此言,放下手中的筷箸,把食不言寝不语的君子之礼抛却脑后,隔空传话,与刚刚那个蓝袍少年说的不亦乐乎。
这两位学子不是旁人,正是为提高自家书肆知名度做宣传的田文瑄与谭璇。
明晔与王林自知口拙,怕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王婆卖瓜面红结巴,遂把这一重任交给了谭田两人,交换条件是他们俩多负责书肆的账目三个月。
周围正安静的用着饭的士子们听到两人的交谈内容后,纷纷打开了话匣子,嗡嗡的议论起来。
“他们说的没错,前日我也在郡城听说了,试题册不错,同咱们书院藏书阁里往年的院试题型大致是一样的,试题构思甚妙。”
“一道题目五文钱,这可比抄书轻松多了,只是不知消息的真假……”
“既然掌柜敢放出话,也假不到哪里去,真假如何咱们旬日休沐时亲自一探便知。”
…………
观察大家的反应,谭璇不动声色的冲一本正经的与大家分享消息的田文瑄挑了挑眉,眸光扫到憋笑的明晔和王林,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
为了保证书肆正常运营和功课不落下,几人每日忙的不可开交,走路恨不得脚下生风。
“阿裕,既然来了,就多住几日,反正又不着急回去,回头我跟夫子讨份人情允你这段时日在课舍旁听。”好友远道而来,当尽地主之谊,几人首先便是陪着傅裕游览书院。
香山书院虽说入院标准高,可里面的夫子大儒师德师风是非常好的,很乐意见到学子门没事搬个小木櫈坐在课舍后面旁听。
每月总会有大儒在书院中设坛讲学,若有幸得知消息的江宁郡其它儒生定会前来听学,听到激动之时,皆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这是谭璇最喜欢的一点。
“当是求之不得,不知夫子会不会允诺,要不要……”傅裕听谭璇说自己能进香山书院的课舍听夫子授课,异常欣喜,兴奋之余,又怕让好友出面求人为难。
犹豫着想说要不要给夫子们送些礼,可担心说出来有不敬之嫌侮辱之意。
“无需,书院的夫子们人都很好,功课上你若有什么疑惑,只管问就是了。”观傅裕自从进了书院,言行有些小心翼翼,与在平江时的大大咧咧大相径庭,谭璇轻轻一笑拍拍了他的肩膀,让其放松些。
“是啊,阿裕,放心在这呆着好了,不过每日你得来回奔波。若不嫌辛苦,到冬节咱们一起回去。”田文瑄爽笑着接表哥的话茬。
随着年岁的增长,大家虽然关系渐渐生疏,可相处时的人情礼节还是懂的。
与傅裕的关系不如谭璇的其它三人,对她的到来也非常欢迎。再者他们还在从傅氏书肆分着红利呢。
“哪里会奔波,个把时辰的功夫。”傅裕心中顿觉熨帖,能得香山书院中的大儒亲自教导,是多少儒生梦寐以求的事情,恨不得自己一直待到考中进士才好。
由于一直在不停的出试题册,遇到疑惑之处便去找书院的夫子请教,再加上谭璇功课在众学子当中拔尖,很得夫子们的喜爱。
为傅裕书院旁听之事,第二日他挑了个脾性慈蔼好说话的夫子提出请求,夫子自然是欣然应允。
…………
“阿璇……”
“怎么了,是否是书院功课排的紧张,不习惯?”见傅裕欲言又止的模样,谭璇忙关心的问。
“夫子很是仔细,我从中受益匪浅。是书肆的掌柜说士子们一直催促着新的题集。阿璇,是不是功课太忙了?若如此我就同他们讲,书肆的题册暂先缓缓。”
傅裕说完,面上带有几分愧色,在香山书院的这些日子,清楚功课是如何的紧张,学子是何等的刻苦。
自己一童生,尚有诸多书卷要读,觉得时间不够用,更不要说那些明年下场考乡试的秀才了。
现在为了书肆的生意,问好友要题集,总觉得是在难为对方。
“我正准备让山竹明日送过去的,这些日子忙着写策论,耽搁了些时间。”
虽然四人有了自己的书肆,可为了遵守当初的君子之诺,并未在百家书肆中售卖儒生所用的考童生的题册。
而且暂时也未中断对傅氏书肆的试题供应。正因如此,考虑到大家的时间有限,他们才想出了公开向江宁士子征题的法子。
近日来,确实是忙翻了天,因策论涉及到时政农事人文经济种种,需得阅读大量的卷集,每个人恨不得掰成几瓣,三人也不好总是让明晔一人忙活,故而书肆的试题迟了些时日。
现在如此,以后恐怕更抽不出多余的时间来应对了,于是想了想,朝神色轻松起来的傅裕道:
“阿裕,你也看到了,目前我们还能勉力应付书肆的题集,可开了年离乡试越来越近,恐怕无心思再想试题了。你回府时,同伯父讲明,让他也好早有些准备。”
等过完年,几人不打算再出江宁密卷,提前说能让傅家人早想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