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祁放被约了出去,约他的人是祁泽成。
被一个不放在眼里任意欺辱的小喽喽反将一军,祁泽成心里咽不下那口气,虽说达成合作也算互利互惠,可那是对启越和祁家来说,祁放的“背叛”行为依然不值得原谅。
汇景有周越恒的插手,祁泽成约定的地点便换成了另一个酒吧,哪怕祁林智叮嘱过祁泽成不要再找祁放的麻烦,可对祁泽成来说,祁放依旧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臭虫,哪怕搭上了周越恒又能怎样?他笃定祁放对周越恒来说算不上什么。
到达包厢时,乌泱泱的人头攒动,屋内灯光暗淡,能听到混杂的笑声和说话声,然而都在门打开的一瞬停止了,紧接着,连放声唱歌的人都被叫停,包厢里只有模模糊糊不太清晰的伴奏声。
“哟,来了?”祁泽成叼走女伴递到嘴边的草莓,倚着沙发高抬着下巴睨人。
祁放站在门边,无声与他对视。
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祁泽成让包厢内无关的人先走,男伴女伴一个接一个走出包厢,很快屋内便空了下去,剩下的都是熟脸,祁放见过。
“看来是真搭上靠山了,连招呼也懒得跟我打?”祁泽成眼眸微眯,看上去有几分危险。
祁放淡淡扫过周遭,发现了脸上伤还没好全的胖子。
两人视线相触间,胖子一脸愤然,显然对上次突遭的意外心头有了怀疑的人选。
祁放并不在意对方暗压的怒火,他慢慢走到祁泽成面前,微微垂眸,道:“祁少爷,我来拿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祁泽成眨眨眼,疑惑问:“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祁放默默看着他,不悲不喜,完全不在意祁泽成的刁难,他慢慢说:“祁少爷,我想拿回我母亲的遗物。”
祁泽成料定祁放不会乖乖过来讨打,所以故意发出消息,让他来拿尾戒。那是当初祁放拿到的有关林婉唯一的东西,后来被祁泽成夺走,祁放再也没有看见过尾戒的踪迹。
“哦,原来是那个晦气的玩意儿。”祁泽成恍然大悟状,他轻慢地抬手,指了指桌上正中的酒杯,道:“泡着呢,死人用过的东西,去去晦气消消毒。”
祁放呼吸沉了一瞬,他定定地瞧着满带笑容的祁泽成,侧颈绷出青筋来,似一弯紧绷的弓,倏尔,他沉默着走到桌边,祁放躬身去拿酒,在灯光的映照下,深红酒液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依稀能看出是一枚戒指。他探下手,手指浸入,湿濡沾染指腹,忽而一股蛮力袭来掀飞了酒杯,玻璃杯在空中翻腾一圈砸在了地上,碎片四散开来,深红的液体淌在地上,暗灯下,戒指的位置完全看不清。
祁放第一反应是低头去找,可胖子不依不饶,他认定了在厕所的黑手,肉拳紧跟着追上祁放的脸,祁放被怒意裹挟,却硬生生扛了这一拳头。
被击打的位置一阵阵发烫,祁放不管不顾,他推开桌子,只想找到那枚尾戒,踩过玻璃碎片,祁放仔细盯着地面,祁泽成却笑起来,说:“傻子,你找什么?”
“那玩意儿早被我丢湖里喂鱼了。”
祁放一怔,扫眼间看见了躺在角落的戒指。
那戒指是金色的,反着让人厌恶的光芒。
“小畜生好好长记性。”祁泽成恶意道。
一瞬间攥紧了拳头,祁放转身,幽幽地看向祁泽成。
一击得手的胖子气势汹汹,他握着拳头又猛冲而来,谁料这一下却被祁放轻松避开,手腕被钳制,胖子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便失控发出一声惊叫。
“啊——!”腕部被反拧住,胖子哀嚎着跪在地上。
祁泽成面上轻松的笑意微凝些许,下一瞬,祁放便像个暴怒的狮子拎着酒瓶越过方桌跳到祁泽成眼前,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空当,酒瓶直直砸在了祁泽成的头上,瓶身炸裂开来,祁泽成笑意霎时褪去,他捂着脑袋躬下身,血从指间一滴滴坠进胸前的衣料中,围观的几人爆发出惊叫,见状立马上去帮忙。
中途不知是谁敲碎了酒瓶,哗啦啦的碎片声和分不清的痛叫声此起彼伏,祁放被几人压着挤着推搡着,拳脚都施展不开,有人钳住了他的手腕,有人环抱住他的腰,他靠蛮力挣开,又被压住,身上的痛意清晰,可身体被愤怒压制的理智也终于在一次次的挥拳中冒出头来,祁泽成捂着脸被人带走包厢,祁放分不清自己挥了多少拳头,也记不得挨了多少揍,包厢里闹出的动静太大,管事的人涌入包厢,好一会儿才将两方拉开。
怒骂声还不停,老板说着软和话相劝,很快警察也来了。
隔壁包厢看热闹的人报了警,酒吧一条街外就有执勤的民警,接到报警的第一时间,人便赶到了现场,老板的震慑力还是赶不上民警,民警一到,闹哄哄的包厢就安静了下去。
人被迫分成了两波,民警了解事发的经过,看热闹的众人这才发现祁放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祁放短暂沉入思绪,没有理会周遭的动静,他不死心地去拿了戒指,如同方才晃眼看到的那般,戒指只是个路边摊的小玩意儿,染成了黄金的颜色,上面细小的篆刻纹路像是一阵无声的嘲弄。
祁泽成没必要骗他,那枚银色尾戒大概真的被丢进了湖里。
这么些年,也找不回来了。
“嘿,擦擦!打懵了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两张纸递到眼前,祁放抬眼去看,站在面前的是一个中年民警,他愣了下,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