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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亨利有趣地从中听出了萨玛泽尔的腔调，他开口说道：&ldo;我和您一样希望能这么做，是资金短缺造成了我们的困难。如有资金，我可负责搞通讯报道和调查报告，这可以给我们赢得大量的读者。&rdo;

&ldo;通讯报道、调查报告，这当然。&rdo;特拉利奥声音冷漠地说，&ldo;可这不是主要的。&rdo;

&ldo;那什么是主要的？&rdo;亨利问道。

&ldo;我这就直言相告。&rdo;特拉利奥说，&ldo;您是个很有名气，甚至深孚众望的人。可请允许我向您进一言，您的朋友吕克微不足道，没有一点儿名气。另外，我也读过出自他的一些文章，明显笨拙。&rdo;亨利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ldo;吕克是位优秀的记者，报纸属于他和我，如果您想过排斥他的话，那就请您再也不要考虑了。&rdo;

&ldo;难道就不能促使他自行退出？比如以对他有利的价格买下他的那一股，再给他提供一个好的职位？&rdo;

&ldo;不行！&rdo;亨利说，&ldo;他决不会答应的，再说我也不会让他这样做。《希望报》就是吕克与我。您要么给我们提供资金，要么不提供，没有两全的办法。&rdo;

&ldo;显然，对一个共同投入一项事业的人来说，有时要分道扬镳，这比外人要更困难。&rdo;特拉利奥以打趣的口吻说道。

&ldo;我不明白您的意思。&rdo;

&ldo;没有任何法律限定一家报纸的领导委员会只有两个成员。&rdo;特拉利奥说道，接着微微一笑：&ldo;鉴于你们之间的友谊，我确信让萨玛泽尔当您的助手不会有任何难处。&rdo;

亨利缄默不语。怪不得萨玛泽尔那么关心《希望报》的命运！他终于开口冷冷地说道：&ldo;我看没有必要。萨玛泽尔如有兴趣，可在我们报上写点什么，这对他来说也许足够了……&rdo;

&ldo;希望如此合作的不是他，而是我。&rdo;特拉利奥傲慢地说，声音紧接着生硬起来：&ldo;我认为在您的大名旁边，还需要另一个同样深孚众望的名字。眼下，萨玛泽尔的影响正在飞快地扩大，保准明天谁都会谈论他。亨利&iddot;佩隆与让&iddot;皮埃尔&iddot;萨玛泽尔，这是社会利害关系的结合。再说，必须给你们的报纸注入新的活力。萨玛泽尔，这是一股自然的力量。我向您建议的就这些。我负责偿还全部债务，买下《希望报》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具体条件容我们再商量，吕克与萨玛泽尔各占百分之二十五，您占另一半。采取何种决定，以得票多数为准。&rdo;

&ldo;我十分敬重萨玛泽尔。&rdo;亨利说，&ldo;可我也对您直言不讳：萨玛泽尔个性太强，在他当家的地方，我感到难以作主，而我却坚持要感到我是报社的主人。&rdo;

&ldo;这纯粹是个人之见。&rdo;特拉利奥说。

&ldo;也许。可不管怎么说，这关系到的是一份属于我个人的报纸。&rdo;

&ldo;那是革命解放联合会的报纸。&rdo;

&ldo;这两者并不相互排斥。&rdo;

&ldo;问题正在这里。&rdo;特拉利奥说，&ldo;我给革命解放联合会的报纸提供资金，我希望保证它具有最大的成功的可能性。&rdo;他固执专横地继续说：&ldo;《希望报》是一个非凡的创造，请相信我会对它的价值有个正确的评价。可我们面临新的困难，问题是要取得更大范围的成功，因此，单枪匹马就再也不够了。&rdo;

&ldo;我向您重复一遍，我并非单枪匹马。&rdo;亨利说，&ldo;我觉得与吕克完全有能力面对这一新的处境。&rdo;

特拉利奥摇摇头：&ldo;说句自吹的话，我对个人的能力向来有个比较正确的估价。眼下要逆流而上，十分艰巨，您需要萨玛泽尔这样的人来帮您一把。&rdo;

&ldo;这并非我的看法。&rdo;

&ldo;可这是我的看法。&rdo;特拉利奥突然出言不逊地说，&ldo;任何人都无法使我改变。&rdo;

&ldo;您是想说如果我拒绝您的办法，您就不给《希望报》提供资金？&rdo;亨利说。

&ldo;您没有任何理由拒绝。&rdo;特拉利奥又显出温和的气色。

&ldo;您许诺过无条件支持我。&rdo;亨利说，&ldo;正是据此诺言我才让《希望报》成为革命解放联合会的机关报。&rdo;

&ldo;瞧，我没有强加给您任何条件。毋庸赘言，报纸的政治路线保持不变，我只是请您采取必要的措施，扭转困境，我想这是你我都同样希望的。&rdo;

亨利站起身子：&ldo;我这就去找萨玛泽尔谈个清楚！&rdo;

&ldo;萨玛泽尔肯定不会答应在违背您的意愿的情况下进入《希望报》。&rdo;特拉利奥说，&ldo;为此，这次谈话最好只限于我们俩。他拒绝，还是您拒绝，这无关紧要，只有让他参与报纸的管理，我才会提供资金。&rdo;

&ldo;我总要让他知道此事吧。&rdo;亨利说。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音，&ldo;因为我听信了您的诺言，危及了《希望报》的安全，把它引到了倒闭的边缘。可是您却乘人之危，肆意讹诈。像这样一个能够干出如此不仁不义勾当的人，无论如何，我还是不用他帮忙为好！&rdo;

&ldo;您没有权利谴责我讹诈！&rdo;特拉利奥也站了起来，说道，&ldo;我干任何事情都光明磊落，这件事和别的事一样。我从来就不隐瞒，在我看来，进行某些调整，对《希望报》的良好管理是必不可少的。&rdo;

&ldo;迪布勒伊对我说的可不是这样。&rdo;亨利说。

&ldo;他对您说的话不用我来负责。&rdo;特拉利奥提高了嗓门道，&ldo;我知道我对他说了些什么，若产生误会，那太遗憾了。我表达的可是一清二楚。&rdo;

&ldo;您跟他谈过您的对策吗？&rdo;

&ldo;当然。我们谈得还相当详细呢！&rdo;

他的话中包含着如此令人信服的诚意，亨利一时沉默不语。&ldo;他总不至于理解成这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吧。&rdo;他终于开口说道。

&ldo;我猜测他想要理解的都理解了。&rdo;特拉利奥带着几分敌意说道，&ldo;哎，&rdo;他紧接着以妥协的口吻说，&ldo;我的建议在您看来为什么就那么不可接受？您之所以恼火，是因为您自以为是一次卑鄙的勾当的受害者。您只要跟迪布勒伊谈一次，就可对我的诚意深信不疑，您到时肯定就会明白我的建议对您来说是个多么重要的机遇。请您相信，任何人都不会以偿还六百万债务为代价，冒险买下《希望报》。只有像我这样对革命解放联合会忠心耿耿的人才会冒这个风险。要不，别人肯定会强加给您与我截然不同的条件：政治条件。&rdo;

&ldo;我决不泄气，一定要找到无私的支持。&rdo;亨利说。

&ldo;可您已经找到了！&rdo;特拉利奥说。他淡然一笑，&ldo;我把这次交谈只当作初次接触。就我这方面而言，谈判的大门总是敞开的。您好好考虑考虑吧。&rdo;

&ldo;谢谢您的忠告！&rdo;亨利说。

他气呼呼地答了一句，可他责怪的并不是特拉利奥，而是迪布勒伊的乐观主义！他那不可救药的乐观主义！不，这里谈不上什么乐观主义，迪布勒伊不会幼稚到这个程度。突然，事实真相在亨利面前暴露无遗。&ldo;他耍了我！&rdo;他瘫坐在马尔索大街的一张座椅上，他脑子里、躯体内充斥着如此强烈的嘈杂声，感到就要昏厥过去。&ldo;他存心欺骗了我，因为他想得到《希望报》，我中了圈套。&rdo;子夜时分，他前来敲门，满脸堆笑，说什么可得到无条件的资金，说什么夜色如此美妙，要一起去转转，原来在这微笑之中，他张开了圈套。亨利重又站起来，大步走去，若他走得再慢一些，说不定就会踉踉跄跄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