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楷:没事,下周五我去趟纽约,别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我父母。
沈梦同难免好奇,开玩笑道:你去干嘛,当间谍啊?
谢文楷回复一个微笑的表情。
这是不愿多说的意思。沈梦同“切”一声,聊天到此终结。
周六的凌晨,飞机穿过云层,划过沉寂黑夜,稳稳地降落在美国的东海岸。
时光倒流半日,谢文楷下飞机时天还没亮,他走出机场,打了一辆车,路上昏昏欲睡。
过了一个多小时,他被司机叫醒,睁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直看向窗外。
“你还好吗?”司机注意到他脸色苍白,下巴还冒出了新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憔悴疲惫,于是关心一句。
谢文楷点头表示很好,付钱下车。
酷夏的阳光毒辣又刺眼,谢文楷走到半路,找了一家商店,买了顶宽大的、戴上去可以遮住半张脸的遮阳帽。
到达学校大门,门口的布告栏上贴满了毕业典礼的海报,路上、树上插满了大大小小欢庆毕业的旗子。
旗帜随风飘扬,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风中都是青春的气息,一阵阵迎面吹来,大概是一夜未眠的缘故,谢文楷并没有感到凉快。
他头是痛的,眼是花的,四肢是无力的,没有用导航,也没有看地图,只是跟随人流,以缓慢的步速走到礼堂门口。
上午九点整,毕业典礼准时开始。
场内座无虚席,经济学专业所在的文理学院大概四五百人,各色人种都有,以白人居多,黑头发的亚裔在其中有很强的辨识度。
谢文楷双眸微眯,视线巡睃于观众席。
十分钟过去,他靠在侧门门边,定定地注视着一个乌黑圆润的后脑勺。
院长念着每一位学生的名字,穿着毕业长袍的人一个接一个上台。当念到中国人的名字时,院长的语速慢下来,思考了几秒,蹩脚地读出拼音,随后向众人笑道,读不准请见谅。
那人站起身,摸了摸头顶的毕业帽,将手机交给旁边的女生,踏上台阶,与院长握手合影。
台下摄影师按快门的几秒里,谢文楷看见了熟悉的笑容,两颗尖尖的虎牙在灯光照耀下露出来,雪白发光。
谢文楷眼眶充血,全身更难受了。
想不清楚站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又有什么意义。他心绪不平,恨意横生,在一秒钟,甚至更短的时间里,与那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
只见他睁大双眼,回到座位上,又望过来。
再一次对视,世界仿佛静音了。
自尊心不允许谢文楷被发现,他果断地转身离开,一踏出礼堂便戴上帽子,强忍着不适,大步走向不远处的树。
这是一棵百年老树,树身壮大,轻易遮挡住谢文楷的身形。
几十米距离外,谢文昱跑出来,额头冒汗,脸颊发红,一边喘气一边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