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尧就像是小鸡一样被人捏着脖子,一层楼一层楼的往上爬,本来肚子就饿扁了,还要强迫体力运动,更是头晕眼花,最后连开口说话都气若游丝。
“大……大哥,咱,咱能坐电梯不?”
那个看起来像是黑道大哥一样的男人瞪了他一眼,根本就不理会他,抬起一脚揣在他的屁股上,“混蛋!少废话!”
陈尧被踹的踉踉跄跄,一个趔趄跌在楼梯口,抬眼却看到了三四具堆叠在一起的尸体,血还是温热的,正汩汩的沿着阶梯往下游弋。致命伤都是咽喉一刀毙命。
他不由惊悚地抬头往上看去,狭窄的盘旋楼梯间,可以用尸横遍野来形容。想到那个穿着粉色和服,还是幼女形态的女人,再想到那张吹弹可破的粉脸,他怎么都无法将这些联系在一起。
“畜生啊!绝对不会饶了你!”
那个男人大吼一声,拎着陈尧的衣领大喊着狂奔而上。
楼顶天台上,穿着粉色和服的小女孩,正游弋在四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之间,身手轻灵敏捷,就像一只花蝴蝶游戏花丛间。那些平日里冷血残忍的黑道高手,愣是被戏耍的连连放空枪,枪声在此刻无垠的夜空中被无限压制。
刺刺刺刺——
连续四刀,七寸长的短刃在四人手腕上亲吻了一下,随即一道入骨的血痕浮现,四把枪同时坠落在地。
“不要动!再动就打死他!”
木下樱正准备结束这场无休止的追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微微侧身,果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陈尧很怂的被提着脖子作为人质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动,但可以走……”
陈尧嗫嚅着,有气无力地白了一眼身边的大哥。
木下樱小小的身体静默着,因为剧烈打斗而散落的棕色长发披散下来,也清冷的夜风中飘拂,她的眼神比夜风还要冰冷。
“西口,我爸爸可是你义兄!你竟然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挟持陈尧的疤脸男子,有那么一刻的羞赧,但转而,就变得更加无情和残忍,阿拉斯加人左轮手枪紧紧贴在陈尧的太阳穴上,“人总要为自己着想不是?你爸爸已经死了,东陵会也基本完了。我不过是大阪一个小会的会长,想要更好的生存下去,三山组的意思是绝对不能违背的!现在,放下你手里的刀!我数三声,你还敢反抗,这个小子绝对会死!”
陈尧有些恍惚,似乎有什么是不对的。
无论是电影,还是小说里,被挟持的一方总是柔弱漂亮的女主角,而男主角通常会在这种情况下表现的痛苦而挣扎。但为何现实却是反过来的?
只是迟疑了那么一瞬,木下樱手中的七寸短刃忽然坠地,金属撞击地面的清脆声响传来。
“你放了他,我带他离开。”
木下樱冷冷地说道,娇小的身体迎着西口和陈尧走了过来,她却没有看到,身后被她割断一只手腕的四个男人,同时用另一只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枪,然后对准她,脸上是某种报复的快意。
“要不是年龄不对,我真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你的儿子啊!难道又是我那义兄在外面生的私生子?”
充满了嘲讽的笑声从西口的嘴中发出,木下樱只是微微低头,看起来很疲惫,她走的很慢,就像是一个孤独的,无路可去的小女孩。而这时,本来对准陈尧太阳穴的枪口,忽然就移开来,直直对准了正走过来的木下樱。
“对不住了!三山组的意思是……不留活口!”
陈尧扭头看去,那把银色的阿拉斯加人,击锤慢慢拉后张到了极致。陈尧似乎又看到了那一个夜晚,那把柯尔特蟒蛇左轮手枪,抵在老爹的脑袋上,然后击锤一点点在他眼前后张……他总觉得自己能做点什么,应该要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但他孱弱至此,除了哭泣和眼睁睁,还能做什么呢?
你的老爹死了,这个世界上你唯一的亲人没有了。现在木下樱也要死了。这个刚好救了你,对你没来由好的女人,你很喜欢她,对不对?她满足你对于母亲,对于姐姐,对于温柔的一切幻想,你甚至贪恋和她在一起的时光……但现在,一切都将结束。
不——
陈尧的心里又一个孤独的声音爆发出来,像是一个深埋在不知深浅的黑暗矿井中的遇难者。
你也是倾奇者,陈尧。
木下樱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是的,我也是倾奇者,我也拥有天赋,我拥有的天赋是——
他想起在五本宫里的那股吞噬的感觉,仿佛那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想要吞噬干净。他抬起手,毫无征兆的握住了阿拉斯加人的枪口。
砰!
子弹同时爆射而出,射穿了陈尧的手心,尽管依旧带着余力朝着木下樱射去,但已经很慢了,木下樱一偏头就躲了过去。她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看着血肉模糊的陈尧的手,无法置信。
无法置信的还有西口和陈尧。
这个小子是脑子烧掉了么?竟然用自己的手掌来挡子弹?
陈尧疼的几乎要昏过去,他跪了下来,身体蜷缩着,从手心传来的灼烧和撕裂的痛苦反而让他内心的孤独和绝望平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