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还来不及回味这是什么意思,只见屋子的大门嘎啦一声打开,姑婆一脸奇怪得看着站在门外的暮,责怪到:&ldo;这么冷的天,傻呆呆站在门外做什么,赶紧进来吧。&rdo;伸手就拉起暮往里走。暮默不作声得跟着姑婆进了屋,姑婆看了一眼暮似乎想到了什么,乐呵呵得说,&ldo;来来,跟我进来。&rdo;便拉着暮进了房间,从橱柜里翻了一会,拿出一双上好的手工棉拖鞋,说到:&ldo;老辈人都说,病从脚跟起,陈峰这孩子人到中年也没个常识,还是做医生的,这么冷的天了,还让你穿个单鞋到处跑。这是我眼神好那会纳的鞋底,这鞋面也是一针针缝出来的,赶紧换上吧。&rdo;
暮一声不响得换上,脚心渐渐就暖了,那种温暖细细得沉浸到刚才被鬼使的冰冷所寒栗的每个毛孔,暮心里想,也许这就是幸福吧,久违了的,家人的幸福。姑婆突然眯着眼,看了看暮胸前的白玉坠,愕然了一会,说这玉坠掉出来过了吧?这红绳的结好像把方向打反了?暮点点头,姑婆愣了半晌,说,这坠子看着普通,其实不普通,也是有故事的。
☆、魅眼传说之天煞孤星
暮搬来一个小凳子,靠着姑婆坐下,将脚捂在暖和的棉鞋里,抬头看着姑婆那皱纹迭壑(hè )众起的脸,却有说不出的亲切。姑婆定了定神,开口说到:&ldo;很多年前,有个小伙子,是个玉匠的学徒,他看上了一个姑娘,觉得那姑娘虽然不怎么爱说话,爱闹,但文文静静的,好像周遭的事情和她都没有关系的样子,光这点就让他说不出得喜欢。那会儿他们都是十七八的年纪,按那辰光的说法,也的确是男婚女嫁的年龄。可这姑娘从小就被说是白虎星下凡,命中注定是天煞孤星,&rdo;姑婆顿了顿,接着说到,&ldo;这天煞孤星在当时可是要不来的名声,凡是她的家人都会跟着遭殃,连她家的邻居呀都不怎么愿意和她的家人说话,生怕染了晦气。那姑娘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父母让她早早得立了誓言,做了自梳女,终身不得嫁人,她也没得半句埋怨,就是想自己若是天生这个命,自然就该往这条路上走的。&rdo;
&ldo;那小伙子心灵手巧,雕得玉器精美绝伦,惟妙惟肖,很多城里的富人都请他订制,他的生意都好得超过了他的师父,这日子也一天比一天的富足。后来有媒人陆续给那小伙子做媒,可他不死心,总觉得慢慢得能说服这姑娘,便把媒人都回绝了。又过了五六年,那一年当地闹旱灾,村里人连喝水都成了问题。偏巧又来了个四处云游的道士,那道士颇有些法力,见了当地的干旱后,便答应当地人做一场法事求雨,但提出条件,因为自己年长了,要在当地找一个人继承他的衣钵,否则就不愿意帮忙求雨。那姑娘看着全村子的庄稼都快保不住了,又心想自己总归是天煞孤星的命,便自愿做了他的弟子,而道人也果真帮村子里求到了雨。&rdo;姑婆说到这里,停了停,眼睛看着远方,仿佛陷入了深思,暮没有打断她,只是安静等待着,虽然暮很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姑婆沉默了一会以后,继续说到:&ldo;那姑娘继承了道士的衣钵,学了些救人驱魔的法术,一来她是背着天煞之名的自梳女,二来学了点法术后人们越发有点忌讳她了,至此,那个道士和她的亲人也相继过世了,她便和村子里其他几个被视为不详的自梳女,远远得住到村子的偏僻角落。偶尔有哪家撞邪着魅的,通晓的人便私下过来求她帮忙去解个祸什么的,她从来不受谢礼,因为她觉得这辈子坎坷命不好,要多积点德,为下辈子求个舒坦。可是文化大革命那一年,除&ldo;四旧&rdo;闹得厉害,几个自梳女都被牵扯进去,住进了茅房,每天与最污秽之物为伍,尤其是已经到中年的她,因为通晓点道义,越发被当做牛鬼蛇神批斗得那叫一个惨啊。&rdo;
姑婆说到这里,布满老年斑的手有点微微颤抖,嘴唇有点哆嗦,她定了定神,将自己从遥远记忆里抽了回来。&ldo;有一天,他们将她吊在悬梁上打,说要将她脑子里的妖魔鬼怪打出来,打得她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可是第二天早上,殴打她的三个人被发现泡在烂水坑里,有两个已经死了,还有一个也垂死的了,他临死前,带着恐惧的口吻说了她的名字,人们以为是她对他们进行了报复,可是赶到她被困的牛棚,发现她还是被手脚捆绑得吊在梁上。
这阵风波过去后,人们将她从梁上解救了下来,她便远远躲进了原先偏远的小屋子,屋子里也只剩一两个自梳姐妹和她作伴了,其他的走的走,死的死,别提有多冷清了。又过了几年,村子里有个老光棍打上了她的主意,总是隔三岔五得找她麻烦,她就干脆闭门不出,躲着不见人了。可人们不久便发现那老光棍变得疯疯颠颠,他到处和别人说自己娶媳妇了,每天晚上媳妇都在陪自己喝酒。时间长了,人们发现他便瘦得皮包骨,连走路都没什么力气了,终于有胆大的人,在一天夜里躲在老光棍的门口往里看,果真有个女子和那老光棍颤颤悠悠的在对饮,那神情和摸样跟她还有几分相似,只是那女子在烛光之下,却分明没有影子。那偷看之人吓出一身冷汗,第二天就把消息传了出去,引得很多人第二天晚上都悄悄围聚在老光棍家门口,要将这女子是人是鬼看个灵清。
这天月上树梢的时候,屋子里传出对饮之声,大伙壮着胆子,拿着铁锹锄头一哄而入。慌乱之中发现那老光棍已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一道白光从他对面的椅子上飞向窗口,一个后生操起一个簸箕扔过去想盖住那倒白光,只听见&ldo;铛&rdo;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挡了下来,那后生提着心神,上前揭开簸箕一看,居然是手掌大的一尊白玉雕刻的女子像。大家心里都发竦,不由得在想,莫不是这玉器也成了精,出来吸人精血,扰乱世道。这时,门口进来一个人,脸上带着鄙夷的笑,眼神里透着复仇后的快意,有眼尖的人一眼便看出是当年那玉匠的徒弟,只是此时的他已经在城里发了家,成为一个精通生意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