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孩子的疑惑来的快,去的也快,歪着脑袋注视着这位客人,只觉得这个叔叔挺好看。戚缈缈问:“陈老师结婚了吗?”
陈望的笑有些微妙:“我儿子比秦戈大一岁。”
秦戈眼珠子黑不溜秋的,直着嗓子说:“就算大一岁,他也要叫我秦哥。”
全部人都笑了,戚缈缈最为开怀,觉得自己的孩子童言无忌,甚是可爱。陈望微笑着,弯下腰和秦戈平视,学着孩子的语气逗乐道:“那你得叫我儿子爷,他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是叶。”
秦思源的嘴角一僵,好在余光里,戚缈缈眉开眼笑,丝毫想不起曾经取名时的烂漫玩笑。
再看向陈望,他又坐直了身子,端正得仿佛自己才是这个家的主人,眼里的挑衅闪过一瞬,就又变回慈眉善目的模样,跟秦戈说:“我儿子叫陈栖叶。”
第2章抓住了
秦戈牢牢记住了陈栖叶的名字,直到三个月后,他才见到陈栖叶本人。
期间那个好看的叔叔时不时会出现在他家里,他母亲很喜欢听陈望讲俄罗斯剧院里的趣闻,秦戈生日又在12月,戚缈缈就说自己肯定要腾出时间,一家人在圣诞节去圣彼得堡看一场《胡桃夹子》。
陈望明知故问:“秦太太以前跳过芭蕾?”
“小时候学过,初高中课业加重后,我父母就不乐意送我去,说读不好书的人才会去搞艺术。”戚缈缈叹了口气,觉得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商人不懂什么是自由和追求,却没仔细想过,她现在住的别墅是谁买的,工作是谁牵线的,她执意又叛逆地跟一个家境普通的大学讲师谈恋爱,未婚先孕,又是谁帮女婿上下打理,让他在三十五岁的年纪当上副院长的职务。
而她依旧没有和父母和解。她认定父母埋葬了她的梦想,若不是秦思源又哄又劝,她都不愿意回潭州老家过年。因此她更不能接受父母对自己丈夫的偏见,在她眼里,若不是为了秦思源,她早就登报跟父母断绝血缘关系了。
她被秦思源宠爱着,蛊惑着,从未吃过苦,也没操过心。更重要的是她的丈夫定力极好,她生育后身材不复年轻时的曲线,总是遮遮掩掩不给丈夫看,秦思源也从未变过心,不管是学校还是交际圈里,都听不到他和其他女人的花边新闻。
戚缈缈被秦思源的安全感捕获,依附忠诚的丈夫,培养聪慧的孩子。秦戈四个月的时候就会说话,一岁会跟着秦思源背诗,现如今,戚缈缈一看到儿子那张和丈夫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今天晚上又请陈望来吃饭。她心里是有些窃喜的,因为秦思源近期在做一个比较文学的课题,内容包含俄罗斯文化,陈望回国的正是时候。几个月来他们相谈甚欢,还会一起去石潭校区的图书馆找资料。
戚缈缈将这份友谊认作自己的功劳,在剧院也对初来乍到的陈望很是关照。只是她从未见过陈望的妻儿,这不,人小鬼大的秦戈吃了几口饭菜后发问:“陈栖叶怎么又没来。”
陈望说:“他在老家。”
戚缈缈问:“你工作都订下了,怎么不把孩子接回来。”
陈望有些含糊:“他户口也在老家,读书不方便。”
“那更要接过来,杭城的教育质量肯定比你老家好。”戚缈缈关切地拍拍陈望的手背,保证道,“转学这事儿宜早不宜迟,交给我吧,我帮你联系学校。”
“他会和我读一个幼儿园吗?”秦戈随口一问。陈望摇头道:“你读的私立幼儿园太贵了。”
秦戈对钱还没有概念,简单粗暴的把贵和便宜划分成巧克力糖的包装。那些放在收银台边上的是便宜的,放铁盒里印着法语单词的是贵的。
他尚且不能把贵和幼儿园里的小伙伴们联系到一起,也不懂围着餐桌的大人为什么突然笑得不太自在。
“这有什么贵不贵的……”戚缈缈打圆场,“我儿子能读,你儿子也能读。”
陈望还是摇头:“就算去了,他这时候念大班,也跟不上双语教学的进度。”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不过他会几句俄语。”
戚缈缈好奇地问:“他跟你去过俄罗斯?”
陈望又是摇头,怕露馅所以没展开说。他完完全全缺席了陈栖叶的童年,对这个孩子没有多少情感,但陈栖叶却依旧对父亲这个概念抱有某种幻想,跟着哑巴长大,话少不爱开口,上个星期见着他了,却能憋出几句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俄语,好像他会那个国家的语言,跟父亲的距离就会更近一些。
陈栖叶读书的事情并没有不了了之,倒不是为了他的前途,而是陈望想获得秦太太更多的信任,确实需要一个正常的家庭来打掩护。秦戈期盼了几天,没听说大班有新同学,那份热情也就消散了,毕竟他还有很多小弟要统领,很多妹妹要照顾。
12月份过生日时,秦戈邀请了十数个朋友同学来参加聚会。五六岁的孩子们在院子和一楼客厅里玩警察抓小偷,秦戈追赶最后一位漏网之鱼,大汗淋漓地冲到门口拽住小偷的衣服,刚要炫耀地喊一声“抓住了”,虚掩的大门从外面打开,陈望带着一个男孩出现在秦戈的面前。
秦戈的小手一松,被抓的男孩乘机溜走,在秦戈身后咯咯直笑,让他再来抓自己,秦戈却跟没听见似的,胸膛大幅度喘息,歪着脑袋眨眨眼,打量这个比自己更瘦矮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