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还插进来一个清瘦的小伙子,他看到我手上的牌子也是一愣。我同样盯着他看了有三秒钟,一句辅导员差点脱口而出。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
辅导员又是我的学长,这样算算他现在应该还在上大一,而我却已经毕业快八年。那他这算学长还是学弟?辈分有点乱,且不去想了。
没想到六年前的他就已经瘦成一道闪电。记得有一年快放暑假正好刮台风,连我这个本地人都被滞留在学校出不去。他却在我们宿舍楼下用生命诠释着胖子存在的合理性。那段“英语一班辅导员被风刮到西伯利亚”的视频被挂在校内网上笑了一整个夏天。这可能和他后来一直没转正也有关系。
“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横批:请珍惜身边每一个胖子。”这是我在视频下面的评论,因为当时我的体重直逼160,专家称能抗10级台风。
“多吃点。”我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他似乎没反应过来,疑惑地啊了一声,肩上军绿色的斜挎包应声滑下来。我伸手接住,递给他时才注意到肩带上明显缝过的痕迹。他这么瘦的原因,我大概已经猜到。
当年和同学一起笑话他的我,心里那个愧疚哟,真想现在就送他一只新书包。
我正思考着要怎么告诫他06年那场中国大陆近60年的最强台风,却被突然冒出来的苏泽
打断。
“你在这干嘛。”
“做家教啊。”我晃了晃手里的牌子。
我说苏泽从不拿正眼瞧我,如今他却微张嘴盯着我,眼神完全就是在看一个智障。看完智障,他就没再说什么,径直进了书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辅导员都接到课走了。
想不到五月底的太阳就着实晒人,我赶紧找了块阴凉地休息。s市路边大多种的都是香樟树,初春落叶夏初开花。枝头尖上簇拥着大片大片白色的小花,像嫩芽的颜色。我靠在树上眯眼打哈欠,鼻间充斥着一股子家里衣柜的味道。
“牌子给我。”
我睁开眼就看到苏泽立在不远处,他递给我一根赤豆棒冰,我边啃边看他拿出笔在牌子上又加了数学两个字。
苏泽就是个活招牌,没几分钟就围上来一群怪蜀黍怪阿姨,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名人签名售书来了。他家书店用他做宣传果然是有道理的。
我们这一代的父母文化程度普遍都不高,却个个深知孩子学习的重要性。有位阿姨甚至拉着自己即将高考的女儿来请苏泽教数学,这不是开玩笑嘛,被我严词拒绝了。苏泽也是谦虚说自己只能教小学生。
如果只教小学的话,那我完全就是赠送的,因为这个时候的英语从初中才开始学,我这顶多算是学前教育。
你看苏泽数学那么好,人自然也精明地不行。
“钱五五分。”苏泽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