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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进宫拜年(第1页)

参拜完太皇太后之后,纳兰妇人又拉着她往荷香院走,那是慧贵人在宫中住处名字,听说她喜欢荷花,她的庭院专门开辟了一个大池塘,里面栽种着各色荷花,卢蕊在去的路上一直摇头叹息,可惜了这是寒冬时节,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怕是没有荷花可看,脑海里浮现着一池塘枯萎败叶,泥淖横生的景象。

然而进了院才知道,皇上是真的宠爱这个贵人,大大的池塘围栏上支着棚,白棚里隔三寸就有盆炭,呲呲的烧着,池塘里荷花大朵大朵的开着,红的,白的,紫的,粉的。颜色各异,却都默契的盛放,荷花香伴着炭火特有的香气,闻来暖暖的,到了心窝里去。这般费心费力费银子,卢蕊砸了咂舌,不知该说什么好。

在外面站着等了一会儿,才见一个打扮不俗的宫女娉娉婷婷的走出来,轻声说着话,让了她们进去。

卢蕊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才只有一面之缘,加上今日也才见过两面的女子,说话的当儿,慧贵人把她当空气,无论她是接话茬还是主动找话题,在她那里都得不到回应,好似眼前只有她的母亲,卢蕊渐渐的也觉得没劲,不再开口说话,安安静静的呆在一旁,挂着温婉的笑容,和善知礼,是她奉行的原则。

纳兰夫人可能也觉察了,笑得心不在焉,过不了一会,就说告辞,卢蕊心里欢喜,面上不显,正打算行礼退下,就听到一个尖尖细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卢蕊心中哀怨,叹了口气,看来,又有一会儿要周旋了。

康熙皇帝大步流星,环佩叮当,流苏晃悠,紫色便服一如当初在山顶她初见他时的样子,她想起每年皇帝是有三天假期不必上朝,文武百官也可陪伴家人,就在这过节时节。

她与婆婆跪在一旁,十分郁闷,听到说平身时,也依然不知该如何自处,不知为何,她有点怕见到他,那是知道他的身份之后有得感觉,曾经想了半天不得头绪,只能归咎于是他是九五之尊,神圣不可侵犯。

慧贵人依偎在话皇帝身旁,言笑晏晏,不复刚才孤傲模样,心头一抽,不得不感叹,这深深巍峨的紫禁城过于威严冷酷,淹没吞噬了太多的本心,枯竭剥落了太多率真。

待回过神来,她已经不知何时已出了荷香院,跟在婆婆后面,走在碎石小路上,步入了御花园,远远地,她看见斜前方有一人,身穿宫廷侍卫服,缓缓而来,脚步有力却飘渺,身上一股忧郁无奈却无处可说的气息,铺面而来,那气质怎么跟自己第一次入宫时,隔湖遥看,随风欲羽化的气息那么像?下一秒,卢蕊已经判定这就是同一人,也许这就是女子所特有的直觉。

那男子走到拐角处,便不动了,身子一歪,隐藏在了假山后头,她随着前方,慢慢走过,路过那假山,撇头看了一眼,那男子估计不曾想过卢蕊会注意到他,见她向他看过来,微微一愣,随后一笑,那么纯真而朴素。

卢蕊惊叹于他的纯净,如初雪融化时的透亮。

这时,前方有人请安:“奴才见过皇上,见过慧贵人。”那是容若的声音。

皇上抬了抬手,哈哈一笑,指了指后头:“不必如此见外,你的母亲和妻子都在后头呢,慧儿许久不见家人,甚是想念,这不,一起散步呢,你也别当值了,一起吧。”

“谢皇上恩典。”

卢蕊有点想翻白眼,她还真没看出来慧贵人想念家人,除了漠视自己,连婆婆也只是随意敷衍,也不知当初为何要答应婆婆请求让太皇太后出面赏她,以期她进宫谢恩。再说,这逛御花园还是皇上自己提出来的,说要像一家人一样的相处。

不过,她可不敢说出来,只好在后面低头嘀咕,旁边躲着的人却笑了,她瞪了他一眼,正好容若过来,也不再理他了。

御花园中一个小亭子,慧贵人说走得有些累了,想坐下歇歇,皇上立马应允,四个凳子,皇上,慧贵人,婆婆,容若坐了,原本该是卢蕊坐的,但是她实在没有那个心情精力和他们坐在一起,就大着胆子推辞说妻子应当让给丈夫。

玄烨听她声音清冷,如燕过无痕的蔑了她一眼:“纳兰少夫人真的很贤惠!当初我没有说错。”

旁边的慧贵人和纳兰夫人听闻此言,很是惊诧,他什么时候说的?当初是什么时候?

卢蕊觉得这个皇帝忒小气了点,芝麻大点的事,也能记到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洗涮她,知道的,如容若,晓得是那日山顶的一个小插曲,给他怼回来了。不知缘由的还真的以为夸她呢!

满园风光,虽是大雪,天寒地冻,御花园里冬菊,寒兰,水仙等却也次第开放,寒风中若有若无的花香,沁人心脾,罢了,他是九五至尊,顶撞不得,何况还有那么多人的面儿。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冷冽的空气砖入肺腑,不但鼻子疼,肠胃也是受不得,便不知觉的打了个喷嚏。

玄烨听到声音,站了起来,看对面容若也站了起来,觉得刚才的动作甚为突兀,不自在的神了伸胳膊,假装自己坐累了,心头笑骂自己。

卢蕊正觉得太冷了些,背后却一暖,一件红狐头蓬披在了肩上,她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容若从朗月手里接过来的。为何说是接过来的,不是自己去拿呢?那是她一向觉得他对她的好还不至于如此细微,她一直期盼他既然不爱她,那么是不是就如他的心一样,在平日里也对她冷淡,虽然她要求他保她作为少夫人的颜面,但那只需在外人面前尊敬她就好。

可是,她想,涵养如他,心善如他,负疚和礼貌,他都做到了极致,若不是知晓他的本心,她一定以为他是喜欢他的,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一片恍惚,然后变得失望,怎么可能呢?可是他的心结到底在哪呢?

为何一直以来,什么都没有查到?朗月和底下人都熟透了,也是一点都没套出来,连说漏嘴的人都没有,难道自己真的只是想多了?不对,自己没有想多!

一直想着事情,她又迷迷糊糊的上了马车,直到马车的摇晃才让她醒过来,今天怎么了?老是走神?在马车另一边的容若察觉到她似乎醒了了,从书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书去了。

为什么每次她们俩在一起,就无话可说呢?她每每想要聊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他嫌她烦,这么小心翼翼的过日子,还是什么时候来着?那段记忆太过恐怖不安,她不太愿意记住。

卢蕊又瞧了他几眼,看他确实没有说话的意思,也拿了本书看起来,若不说话就不说话吧,对他们关系的远近处来说,也没有多少影响,对于他,徐徐图之才是正道。

一日,卢蕊无聊,去容若书房想找些书来消遣,最近拉弓过于频繁,原本白嫩的一双手,变得粗糙无比,隐隐有要长茧子的趋势,朗月心疼,每夜都要用沸水烫三遍,细细拂去细茧,然后涂上以前做好的芦荟膏。

朗月劝她歇歇,她想了想最近箭术好像的确没有长进,休息会儿可能会有奇效,于是今日忙完手上事情,就把该拿来练箭术的时间用来看书。

她细细找了找,没见着市面上有趣的书,全是四书五经,孺子百家,她有些泄气,这个夫君真是没趣,不过是不是也可以说这个夫君还是很正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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