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陈铮有心事,辗转反侧睡不着。
在特殊的视野中,青铜古灯已然熄灭,原来是灯身内的锦绣气体被消耗殆尽。
真不经烧。
他想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想弄明白古灯是件什么东西,却不得其解。
目前可以确定,此灯不俗,能把“老祖宗们”惊走。
另外,在用柳树条抽打判官神像下山的事上,很可能也是因为拥有这盏青铜古灯的缘故。
陈铮还发现,特殊视野与古灯的状态息息相关。
当灯不亮时,视野会受阻,变得晦暗模糊,不够清晰,可感知窥视的范围颇为有限,只能在身边一圈,稍远的地方,就看不到了。
他倒是想这灯一直亮着,无奈可供燃烧的锦绣气体不知是个什么物质,又是如何产出的……
太多的疑惑需要解读探索。
……
第二天,到了下午,陈铮嘱咐好陈稚平后,就赶往前河道十三公的家里。依照规矩换上孝服,然后呆在偏厅里等待。
“陈铮,是你?”
遇到个族学同窗,也算是远房堂兄的,名叫“陈曾”。
“你也来送灵?”
陈铮觉得奇怪,陈曾的家境算过得去的,没必要来做这事。
陈曾叹一口气:“我准备娶亲,相中了个女郎,需要一大笔聘金。手头紧促,所以来赚些酬劳。”
陈铮“哦”了声。
在乾朝,结婚耗费不小,而且近年来的聘金暴涨,越发离谱,教人难以承受。
反正以他的状况,是很难成亲的了。
“恭喜……”
话刚出口,发现在这般场合不宜说“喜”字,赶紧闭嘴。
一会之后,提前吃晚饭。
大桶的糙米饭,大桶的猪杂肉,相当给力。
陈铮胃口大开,吃得尽兴。
吃过饭,又等了一阵,时辰到,送灵的人全部出去,加入队伍中,开始出门,趁着城门未关,出到城外去。
适逢初秋,天色暮晚,一点点暗落下来。
陈铮和陈曾被安排在队伍的中后段,两人负责杠着一个五六尺高的长袍纸人,倒不算重。
陈铮擅于观察,早注意到那副棺材的颜色,不是红色,而是黑色,由此证明了十三公的死,并非寿终正寝。
棺木由八个壮汉抬着,名为“八大仙”;棺木顶上,还坐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此谓“坐棺童”。
而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则是一个身穿八卦道袍的中年道者,背负桃木剑,手中持铜铃。
整个队伍浩浩荡荡,足有三、四十人,一路哭,一路洒下纸钱元宝等。
这番架势,依足了葬礼俗法,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陈氏宗族有祖山,但旁系死者,几乎没有机会葬进去,只能选择附近挨着的一座山头,名为“分界山”。
像陈铮的父母,以及阿公阿婆等,都是葬在分界山上。
然而这次送十三公上山,却不是去分界山,而是另外一座山头:笔瓶山。
说来巧,前晚陈铮来做认祖归宗的考核,就是到此山的荒庙背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