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闪了一下,机身震动,是唐纨一个语音请求打了过来。
贺准直接挂断,转而拨过去一个视频请求。
通了,满屏布满噪点的黑,唐纨的轮廓在昏暗中模糊不清,与他这边的灯影璀璨形成鲜明反差。
“你在哪儿?”
“阳台。”推拉窗开了道缝,呼呼风声被收进来,将他的声音吹得都有些失真,音量也压得很低:“妈今天在我这儿睡,屋里讲话不方便。”
贺准嗯了一声,俩人心照不宣地没再就着这个话题展开,他又问:“小弥出院了?”
“没,上周刚从无菌仓出来,医生说还要再做一系列检查,最快三天后。”
“挺好,赶上我回去庆祝小丫头出院。”
唐纨盯着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贺准,小弥能顺利做上手术这件事,还要谢谢你的帮忙,找个时间,我会跟妈说清楚的。”
“别了。”贺准抬了抬唇角:“这事留着以后再说,现在讲,阿姨恐怕会觉得我是在趁机邀功。”
唐纨很轻地眨了下眼,说:“好,听你的。”
胸口阴霾在这三言两语的对话间被拂去大半,贺准心情愉悦,眼神里裹着的温柔快要满溢出来:“乖。”
唐纨也笑,眉眼弯弯笑涡清浅,还未温存多久,又秒切工作模式,操着公事公办的语气郑重其事道:“我那会儿在想,林见山应该不是唯一一个辛丛定派到你身边的人。铂曼这边的中高级管理层,恐怕早就已经被他的势力渗透。这段时间大概率会有一批人离职,余下的那些也许会收敛锋芒,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我已经让骆总那边在筛选简历了,另外还有公司的那些重点项目,在途以及即将进行商务洽谈的,都要密切关注。”
贺准心头甚慰,面上却如同抓住小辫子般地说:“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打包票说林见山没问题的?”
“我现在也觉得他没问题,只是举个例子,你要提防的是其他人。”
“其他人,谁?”
唐纨撇了下嘴,没着他的道,转而又说:“你还记得匡海山吗?他调去兰致那边以后,日子很不好过,空拿一个资深顾问的头衔,手底下半个兵都没有,已经完全被架空了。我在想,要不然就把他调回铂曼,匡海山怎么说也是铂曼出身的老人,跟辛丛定毫无瓜葛,非常时期,让他回来稳一稳局面也未尝不可。”
贺准哼笑一声,听不出喜怒:“是匡海山让你来吹枕边风的?”
“不是。”唐纨一五一十道:“自从他走后我们就没再联系过,这些情况都是曾杰打听到之后告诉我的,匡海山这个人也并非一无是处,我和他共事这些年,看得出他虽然沽名吊誉贪慕虚荣,但能力还是有的,铂曼研发中心不少人都是被他从管培生一手栽培起来的,我也一样。所以,作为他曾经的徒弟以及下属,我恳请贺总给他一个机会。”
“我要是不给呢?”
唐纨不卑不亢道:“人都会犯错,匡海山就是把双刃剑,全看用他的人能不能把控住,我相信这对贺总来说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