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煜剑一寸一寸从袖口滑出,冰冷的蓝光照在女子同样冰冷的眼底,映出一片森然的锐利。在原地站了片刻,冷疏源大步走过去,一把推开凌飞尘,将重寒拉到自己身后,回身一剑刺了出去。
重寒难以置信地看着冷疏源,凛煜剑寒冰一般的剑刃从他的胸口没入,又从背后透出。冷疏源握着寒玉雕成的剑柄,手上溅满了血,她背对着冷无心,脸色苍白得骇人。
&ldo;阿源,我没事。&rdo;牵了牵嘴角,重寒吃力地抬起手,在冷疏源的颊边抚了一下,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痕。
冷疏源下意识地想去扶他,她伸手想按住重寒胸前的伤口,神思恍惚之下却一把按在了凛煜剑的剑刃上,剑锋切入掌心,血立刻像疯了一样涌了出来。
&ldo;来人!&rdo;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冷疏源如梦初醒般踉跄后退了两步,哑声开口,&ldo;把他带下去,关到枯室去。&rdo;
夜语初和月铭被冷疏源的举动惊得呆立当场,此时才堪堪醒过神来,听到她的话,二人几乎是立时跪倒了下去。
&ldo;请阁主三思!&rdo;
这么重的伤,再把他关在枯室,这跟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ldo;我说,带下去!&rdo;这几个字几乎是从齿fèng中挤出来的,冷疏源猛地回头逼视着他们,眼神冰冷至极。
&ldo;当啷。&rdo;二人还未及应答,就听到一声沉重的钝响,重寒握着凛煜剑,生生将这把剑从自己的血肉中拔了出来,扔在地上。他没有看冷疏源,而是转过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枯室的方向走去。
听到他离去的声音,冷疏源也没有回头,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只剩下漠然。她捡起了自己的佩剑,再次一剑刺穿了自己的侧腰,在一片死寂中,她的目光落在冷无心身上,带了那么一点说不出的,惨烈得近乎于绝望的意味。
&ldo;够了吗!&rdo;她低喝。
冷无心不知道能说什么也说不出话来,只木无表情地看着她。在漫长的沉默中,冷疏源死死地盯着他,眼睛里面的杀气越来越烈,甚至于带出了一点压不住的、歇斯底里似的疯狂意味。
&ldo;滚!&rdo;终于,她低声咆哮。
冷无心压根就不想待在这里,但碍于重寒下的咒又走不得,双脚生根似的站在原地与冷疏源对峙。冷疏源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再也按耐不住,提剑刺入了冷无心的胸膛。
&ldo;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rdo;她的声音中带着微弱的颤音,&ldo;你已经把我逼到如此境地,你还想怎么样!&rdo;
她黑得出奇也冷得出奇的双眼里裂出一道深痕,浓郁的悲伤无法抑制地涌动出来。冷无心一阵恍然,这样的眼神让他又想起了二十年前这个孩子的样子,那是被全然信任崇敬的人狠狠背叛后的震惊和痛苦,以及……近乎于信仰破碎般的绝望。
有些恍惚地,冷无心想起了过去的事情,经历过夜酌宣掌权时期的族人对他多少都心怀戒备,下一代的小辈对他的态度多是尊敬但疏离的,只有冷疏源……只有当年的冷疏源,是真心实意地亲近并且依赖他。而他,却利用这份信任,夺走了她的一切。
对其他人,他可以漠然置之,但对这个孩子,他却不能不心怀愧疚。
可是当初族中只有她的资质可以承受逆位的&ldo;幽冥谱&rdo;,而只有修习了逆位&ldo;幽冥谱&rdo;的身体,才能让亡者的魂魄在其中重生。
为了阿音,他可以牺牲一切。
冷疏源长久地注视着冷无心,她缓缓抽出剑,殷红的血溅在她苍白的脸上,她再次举剑刺向冷无心的胸口,然而这一剑却被拦住了。
&ldo;源主,住手吧。&rdo;凌飞尘的手掌被这一剑刺穿,却也让剑尖堪堪停在了冷无心的胸前,他看着冷疏源,漠然地说,&ldo;即使你是族长,出手重伤族中大祭司,按族规也应重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