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向后一躺,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搭在额前,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一双温热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托起他的右手,他基本没什么知觉,但能感觉到一滴滴热热湿湿的,是她的眼泪打在上面。
陆铮揽住她的肩压在胸口:&ldo;聂小姐,现在是你展现车技的大好时候了。&rdo;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调侃。方才冷冽的像要杀人的他,现在为了缓解她心里的愧疚,却故意用着轻松的口吻陪她说话。
素问揪着她的衣襟,眼泪流的更凶,陆铮只好像哄小孩似的轻拍她的背:&ldo;要不你先哭着,哭完了咱再回家。&rdo;
素问睁开哭的红肿的眼睛,用沙哑的嗓音问他:&ldo;先去医院吧……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rdo;
陆铮的眼中黯了一下,似乎沉吟了一会,才笑着摸摸她的头:&ldo;不要紧,伤没伤到我自己心里有数。都是皮外伤,你回去帮我擦点药就行了。&rdo;
素问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奈何伤者最大,最终拗不过他,老老实实爬到驾驶座去开车了。
车程不长,然而整段路程谁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陆铮似乎很累了,靠在座椅上一直闭着眼睛,车厢里静得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晚上又下了雾,路灯一闪一闪,忽远忽近的,仿佛在幻境中开车,世界都被隔离了,这条路有多远,路的前方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聂素问小心翼翼的开车,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却不自禁的抖着。仿佛是刚才在林子里的寒冷,现在才侵入到骨髓里,空调暖风对着她吹着,她却冷得浑身发抖。偶尔撇眼,看见身旁的陆铮,心就有种被攫住的感觉,不知道想说什么,有一种心虚突然升起在心扉间,一下一下的疼着。
而他,静静的靠在椅背里,不动,也不出声,仿佛是睡着了。
其实,倒是希望他能说说话,像骂萧溶那样也骂她,质问她几句,至少可以给她一个解释清楚的机会。
可是他却什么的都不问,只一句&ldo;清楚这件事&rdo;,就盖过了今晚的一切。可他真的都清楚吗?
夜色渐渐沉下,那份沉寂将两个人都笼罩着。
陆铮坚持不去医院,素问只好撑着他,把他架进电梯。开门一进客厅,就闻到饭菜的香气,钟点工佣人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的晚餐,见二人回来,就欣喜的准备下班了,谁知看到陆铮是被她架着进来的,脸色顿时落下了:&ldo;先生,太太……&rdo;
素问抬眼看她。被她这一叫,她才终于想起些事情。比如自己离开时,这位略显异常的神色,比如她看着自己时,眼神里的闪烁和逃避。
她总算想通了陆铮今晚为何会出现在树林里。
不禁沉了声音:&ldo;事都做好了,你就先走吧。&rdo;那位钟点工正喜滋滋的脱下围裙准备下班,就听见素问紧跟着一句:&ldo;明天起,你不用来了。&rdo;
她平时一向待这些钟点工和气,总是&ldo;阿姨阿姨&rdo;的客气叫着,别人也就当她小丫头,恐怕根本没拿她当回事。如今板下脸孔,倒有了几分女主人的架势。
那人垮了脸,求救似的看向陆铮,而陆铮一直闭着眼,靠在素问肩头,仿佛压根没听到。
&ldo;……&rdo;
客厅的门落锁,屋子里终于清静下来,素问把陆铮放到沙发上,进屋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纱布酒精和云南白药。
可是新房他们才搬进来没多久,日用品都是临时买的,又怎么会来得及备这些日常药品呢?
她提着空空的药箱回来,靠在沙发里的陆铮已经睁开眼,看着她一脸沮丧,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对她招招手。
素问小心翼翼的捧着他受伤的手:&ldo;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吧?&rdo;
陆铮把她带到怀里,只是一言不发的抱着她坐在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