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兰撇头躲避,巴掌并没有下来而是被身侧的妹妹接住了,萧婉吟怒瞪道:“阿兄还要打谁?”
见一向和睦的同胞兄妹突然反目,崔氏慌张上前将二人的手分开,“好了好了,还嫌丑事不够多吗?”
萧安介躺在床上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揪着圆领中单的衣襟粗喘着大气,“哈…”
“少府监!”一侧的李昭德惊呼道。
“萧郎。”崔氏回首三步并作两步扑到榻前。
“儿子去叫太医。”萧至崇转身瞧了一眼萧婉吟后匆匆略过。
萧婉吟后退了几步被萧若兰紧张的扶住,“七娘…”
“我没事,”萧婉吟立起,旋即松开手走到榻前,“阿娘,让我来吧。”
崔氏想起女儿会医术,旋即腾开位置,半刻钟后焦急的问道:“你阿爷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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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安介自病后便一直向皇帝请老致仕,但都未得到皇帝的允许,还念其于相王府侍奉之功向皇太后求情派太医专诊。
两刻钟后,太医赶到萧宅接替萧婉吟替萧父诊脉,随后施针开药。
“多亏七姑娘稳定住萧少府监的病发,否则两刻钟的时间,下官不能保证能如此顺利,少府监目前已经无碍了,只是要多多注意千万不能再受刺激。”太医将一副刚写好的方子递给崔氏,“娘子照此方开药即可。”
“多谢太医。”
“下官只是扎了几针开了方子,萧公之前恢复的不错,今日为何突然发作了,好在娘子有个医术高明的姑娘,这才是福星所在。”
崔氏听后尴尬的笑了笑,旋即递上一个小匣子,“一点点心意不成敬意,权当是谢礼,还望太医收下。”
“娘子说的哪里话,下官是奉圣人旨意替昔日相王府兵曹诊治,都是分内之事,谢礼就不必了,下官告辞。”
等到太医过来将父亲的病稳定之后萧至崇将一直陪同着忙前忙后的李昭德迎到中堂赔礼道歉。
望着萧至崇奉上来的名贵药材与名茶,为官清廉的李昭德连连推辞,“贤侄这是做什么?”
“李叔父,实在不好意思,今日两位舍妹不知为何…是侄儿这个做长兄的未能管教好她们,冒犯之处由侄儿替她们向叔父道歉。”
适才在房中萧婉吟突然拒绝,使得父亲萧安介喘疾大作,无论萧至崇与母亲如何相劝萧婉吟也不肯当面答应这门婚事。
李昭德替子提着聘雁亲自登门提亲本就是妥协之举,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萧家竟然自己拒绝了,“无妨,六姑娘说的对,是犬子福薄昔日不懂好好珍惜而伤了七姑娘的心,今遭拒绝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阿兄他的病?”他不知,萧安介的病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萧至崇一想到父亲的身体,便无力的拱手道:“家父怕是一时间难以康复如初,今日不周之处还请李中丞海涵。”
“贤侄说的哪里话,本就是老朽突然造访,提亲也没有事先告知就来了,还弄得你们争吵,实在是有失妥当。”
“萧家教女无方,让叔父见笑了。”
李昭德上门提亲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是系红绳的聘雁队伍以在街道上很是显眼,亲事没有敲定之前,关于萧李两家重新定亲的消息就从洛阳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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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宅北院的卧房已经安静了许久,冬风在院里肆意横行,一遍又一遍的敲打着窗子。
“我适才替阿爷放血疏通了阻塞,阿娘不必太过担忧。”萧婉吟站在床头宽慰道。
崔氏背对着女儿,“你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意?”
萧婉吟紧捏着双手,强忍心中不快,“母亲觉得我该愧疚吗?”
拿着绢布擦拭汗珠的手突然顿住,崔氏将其甩回铜盆中,起身一把拉过萧婉吟,“你随我来。”
长子在中堂向御史中丞赔罪,崔氏将丈夫侍奉入睡后拉着萧婉吟回到她的闺阁,“你阿爷都病成这样了,你是要成心气死他么?你难道要为了一个男人连家都不顾了么?”
“难道拒绝李元符的提亲就是不顾家?”萧婉吟将手从母亲的束缚中抽出,突然发现这个家中的所有人都很自私,父亲与兄长希望门庭光耀,母亲则想要家宅永宁,“这么多年了,大人与母亲事事都替我安排好,我只需要按着轨迹走下去,教书的先生,教女红的绣娘,规矩、礼仪,可有曾问过我是否想要呢?”
崔氏望着第一次反叛的女儿,“我们所做的皆是为了你好,你可还记得你幼时从外面回来不知着了什么魔,非要吵着学医术,你阿爷也都由着你了。”
“报答您与大人的抚育之恩,”萧婉吟屈膝跪下,“难道只可以顺从吗?接受安排,你们所认为的为我好不过是重复一个又一个一成不变的生活,母亲,我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有错吗?我不能决定我的姓氏也不能决定出身,所以最后连夫君是谁我都不能决定是吗?那这样人生意义是什么?”
——砰!——房门大开,萧至崇拉沉着一张冷俊的脸,与其父年轻时一模一样,“你难道不知道现在萧家的处境吗?”
萧婉吟回过头,“我若不知道,那父亲又是如何从大狱里出来的?”
萧至崇攥着袖口,“我知道你与上官婉儿交好,我告诉你,礼部没有王瑾晨的名字,就在几月前狄仁杰巡查江南办了一件大案,拆毁了千余座淫祠,而他就是牵扯出淫祠的受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