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山雨哪怕想起过去有些伤怀,还是忍不住打听杨善现在的处境。
记得还小的时候,比她大几岁的杨善便带她一起玩耍,这是个心极善的姑娘,很容易让人对她生好感。那时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杨善总想着她,人都是以心交心的,若不是后来的事,邰山雨一直觉得,杨善会是她一生的好友。
“哥,你帮我打听一下嘛。”
邰哥虽然对自家妹子的撒娇很受用,但他并不想帮忙打听,邻家竹马都知道在她和杨善之间挡一挡,他这个做兄长的岂不知该打住:“你怎么不喊陛下帮你打听。”
“九哥不会告诉我的,会让我不开心的事,他一个字都不会同我透露。”邰山雨也不是没问过,谢籍转移话题的本领简直了,于是她就知道,谢籍不想让她知道,不想让她被杨善再牵动情绪,为之感伤。
“合着九哥是哥,我这亲兄长倒不是哥啦,他都知道不同你说,我岂会不知。老实待着,她若委实不好,求上门来,也不必你出面儿,自有为兄,自有爹妈。”邰哥看邰山雨一脸操心样,忍不住揉她脑袋说,“你啊,倘真嫁给陛下,能什么也不用想,天天怎么开怀怎么来的日子也就这么多了,还不好好珍惜,成天这也操心,那也劳神,累不累得慌。”
“倒不累得慌,有什么事,兄长总会帮我的呀,是不是。”
“不,这事儿为兄拒绝帮忙!”
“哥,你还是是不是我哥。”
“你爱怎么怎么吧,书院还一堆事,我得赶紧出门,你在家好好待着,别瞎打听。”
眼见邰哥扬长而去,邰山雨在原地看看天看看地,还是觉得好气,虽然邰哥是为她不必感伤才不答应她,但她还是很期待她邰哥依然是那个“我妹妹说什么都可以”的哥哥呀。邰哥走后,邰山雨看向她的使女,使女们回以微笑,都不用吩咐邰山雨都晓得,使女们在这事上,绝对是邰哥的铁杆支持者。
“你们是我的使女呀,怎么谁的话也都听?”
这样的时候,使女们已经很知道该怎么样对待——保持微笑就好。
邰山雨没法儿,出门寻她的女郎们去,女郎们也觉得不应该理会,她们中亦有杨善旧年相交的好友,谈到杨善亦个个怀有一些伤感:“阿邰,我们也挂心她,旧年情谊不是说没就能一点不剩下的,但是老拿热心肠去体冷心肝,谁也不想呀。”
“是,她倘求上门,该帮自然帮,但咱们就不用上赶着了。你伸手拉人,也得看人觉得那是不是坑,想不想出来,若不想的,你伸手拉她,她反倒会觉得你多事。”
“咱们已经历过一回了,就别再来一回,对谁也不好。”
女郎们中也有什么都敢说,直接开口的:“你却不想,阿善这节骨眼上出现在你面前,会不会别有用心?要知道,再过不多时,你没准要嫁九叔,阿善软弱柔善,陈允仁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邰,像这样的时候,得多征询一下陛下呀。”
“我说过了,他不让我过问。”
“那就不问。”
“阿邰自己说过的,人生便是长,也不过匆匆百年,多做欢喜事,少去管那些不痛快的。”
最后话题转到了“我们一起去古渡口的芦苇滩上饮酒”上,邰山雨很领女郎们好意,于是命使女回家去,把邰爹珍藏的好酒取几坛出来。这吩咐使女立听立去,一点不带迟疑的,邰山雨深觉得,自家使女有时候还是很听她话的。
等谢籍闻讯来寻邰山雨,邰山雨早已在酒中忘了杨善是谁,嗯,她连谢籍是谁都忘得差不多了。女郎们一齐儿灌她酒来着,她就是酒量再好,也禁不住这么喝,到底有些晕晕乎乎——邰爹珍藏的好酒,酒劲足足的,滋味也香醇,偏口感甘芳,一点也不辛辣,邰山雨没知觉地就喝下去不少。
谢籍见到一个醉醺醺冲他笑的邰山雨时,忍不住看女郎们一眼,女郎们:“陛下,我们真没特意灌阿邰酒……呃,开始是有劝的,不过后来是阿邰自己一盏接一盏灌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