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旋起右腿时,褡裢口大敞朝下,雕了小老虎的陶响球骨碌碌从里头滚出来,啪地砸在地上,毫无悬念碎成一堆。
我俩同时盯向那堆碎片,一个怒火徐徐燃烧;一个无辜里带着恐慌,不住地看看那堆碎片,看看我,再看看那堆碎片。
我仍然牢牢挡在他来时的路上,怒不可遏地瞪着他,一副随时要开架的阵仗。
大汉吞了几口口水,没志气地后退两步,扫视战场一圈,眼观鼻鼻观心踌躇了甚久,总算在我等不了了要向他寻仇时,夺路狂奔而去。
同时,我们的后方,两声惨叫凄厉厉传来,寒浇终于将两个持刀汉子灭杀。
我没做任何停顿,追着那装晕大汉前去,追得实在太急忘了看路,脚下踩到石块,脚脖子扭成诡异弧度,让我生生痛倒在地。
我扶住脚脖子,抬眼望去,那汉子跑路技术还不错,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去了老远。
身后人疾步跑来,单手扶住我的肩,另一只轻轻握住我的脚踝,将下裳拉高,露出一圈儿肿胀红印子。
我委屈地靠在他肩上,瘪嘴道:&ldo;疼。&rdo;
他一点好气都没有的,边给我揉脚脖子边教训我:&ldo;疼你还追这么快?不是叫你站在边上就行,不要帮忙么!&rdo;
我伸手指了指那堆碎片:&ldo;他欺负我儿子!&rdo;
寒浇放开脚踝,双指勾起往我脑门上狠狠一下:&ldo;有了儿子啥都不管了是么!&rdo;
我咬着嘴唇心想可不是么,伸手拉拉他的衣袖:&ldo;我们再去给诺儿买一个好不好啊?&rdo;
他示意我稍等,放开搂住我肩膀的手,将我摆正了,蹲在我面前,双手掌心合上我的脚踝,不轻不重慢慢揉搓着,等了好一会儿,才道:&ldo;扶着我站起来,走两步看看行不行。&rdo;
我乖乖照做,有些拐瘸地试了试,能走,马上绽开笑脸,搭着他手臂使劲晃晃脚踝,显摆给他看。寒浇叹着气,摇了摇头,扶住我一步步走出巷道。
回到卖陶响球的摊铺面前,老板娘对我俩的再度光顾满腹好奇。我从寒浇手里夺过贝币,塞进老板娘手中,苦笑道:&ldo;不小心给摔碎了,想着家里小儿应当挺喜欢这陶响球,只好再买一个啦。&rdo;
老板娘收了贝币,不好嘲笑我们,只好随口接道:&ldo;咱这家店的陶响球可是全过邑卖得最好的,小孩子都喜欢。前两天我还和几个老姐妹说呢,那去年新封的正夫人不是生了个小皇孙嘛,要是那小皇孙见到我们店的陶响球,肯定也爱不释手呢。夫人家的小公子应当和小皇孙差不多大吧?&rdo;
是呐,哪里是差不多,那就是一模一样大呐。我干笑两下,接过陶响球放进褡裢里,将褡裢口仔细抽紧了。又听那老板娘继续道:&ldo;我还听说咱们过王就要回来了,老爷夫人一看就是贵人家家的,应该和咱们过王有点交情,这消息是不是真的啊?&rdo;
我瞬间住了手,惊疑道:&ldo;你哪里听说的?&rdo;
&ldo;哦,管我一个朋友听来的。他经常斟寻过邑两边跑,这回他离斟寻前听说城里要给过王弋王办送别宴,我估摸着,再过个五六天的,咱们过王差不多就该回到过邑了吧?&rdo;
&ldo;原是这样。我们和王宫里那几位并不算熟,这些消息还不如你灵通呢。&rdo;我点头像老板娘致谢,回头沉沉望了寒浇一眼。
过王回邑哦。我和寒浇好端端就站在这儿呢,要回来的必定就是婍雪和幂琰。这种大消息寒浇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只是不愿告诉我。
寒家设下大局,意图有二,欲引姒少康出兵,欲探一探他们一直未探清的姒家实力。若是姒少康中计出兵,寒浇寒戏自可趁机大破姒家军;若是姒少康纹丝不动,亦可佐证姒家势弱无兵,寒家三人向来果敢狠厉,说不准就会因此聚兵纶城,来个一锅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