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未婚夫?”陈泊桥问。
听见陈泊桥说“未婚夫”,章决有些惊讶,他还以为陈泊桥不知道自己的任何事。
不过陈泊桥说的不是特别准确,章决做了少许纠正:“前未婚夫。”
陈泊桥轻挑了挑眉,道:“你们感情很好。”
章决个人认为,陈泊桥对他的私事应该不感兴趣,可能就是随口说说,但章决还是回答:“我们从小有婚约,他十四岁分化之后,就订了婚,后来长大了一些,发现并不适合结婚,又取消了。”
陈泊桥点了点头:“你确实不像男朋友,像他的长辈。”他学章决说了一句:“明天回去吧,乖。”
章决觉得陈泊桥学的根本不像,陈泊桥说“乖”的时候明明充满了陈泊桥自己的气息,但章决仍旧笑了一下。
章决很少笑,他不清楚自己笑起来是不是更不好看,因此很快地把笑容收了起来。
陈泊桥好像并没有注意,又微笑着追问章决:“怎么样,像吗?”
章决看着陈泊桥不说话,陈泊桥就知道了章决的答案,他又沉吟一会儿,重学了章决一次:“明天回去吧,乖。”章决又忍不住了,想背过身去笑,陈泊桥很自然地抓住了章决的手腕,不让他动,说:“躲什么。”
陈大校的手又大又热,很有力气,他不让章决躲,章决躲不了。
章决想,陈泊桥永远是那种能轻易让别人动心的人。
他们很多年没见面,久到章决觉得自己喜欢的可能他自己杜撰的陈泊桥,或许陈泊桥其实没有那么值得喜欢,也或许章决再见他一次就又没感觉了。
现在看来都是自欺欺人。
章决对陈泊桥的喜欢严格依循了艾宾浩斯记忆法,不断地反复背诵着一件毫无意义也没希望的事,久而久之便再也无法忘记了。
第八章
陈泊桥睡得很浅,章决一翻身坐起来,陈泊桥就醒了。
屋子里灰蒙蒙的,章决没开灯,站在床边,背对着陈泊桥换衣服。他垂着头,把t恤从身上拉下来,露出细瘦的脊背,再换上外出穿的上衣,然后俯身拿了平板电脑,跟罚站似的站在床尾看东西。
陈泊桥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章决非常可能只是因为怕坐下来时床垫一塌,会吵醒自己,所以呆呆站在那里。
章决看了小半分钟,突然又将平板电脑放到了一边,从矮柜上拿了皮筋,抬起手臂,反着手把夹在领子里的头发拨弄出来,低低地束起后,才拿起平板继续看。黑发垂在章决白皙的颈后,显得柔顺服帖。
陈泊桥记得章决头发的触感,很柔软,跟章决本人一样,针对陈泊桥无害。
到泰独立国后,陈泊桥第一次和裴述联络时,裴述评价章决“冥顽不灵”,让陈泊桥离章决远点。
是不是该离章决远点,陈泊桥自己会考量,但冥顽不灵这个词,他以为裴述用得很对。
章决身上有种矛盾的气质,既顽固不化,又畏缩不前。他有时可靠,计划缜密,行事谨慎,安排滴水不漏,仿佛将泰独立国地图植入在脑中;有时则傻气,例如看到医院虐待动物的社会新闻,就给宠物医院留那么一大笔预存金,仿佛陈泊桥随手捡的跛脚田园猫是什么纯血种赛级宝贝。